“是!”翠霜拿着那香囊就爬上了后边的衣柜,找了个樟木箱子丢进去,又在上边盖上被褥等物,“好了,王妃放心,保证没人能发现。”
方浅雪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道:“时辰还早,要不我出去走走。”
她刚吃饱,想去看看麒麟,顺便走走消消食儿。
“王妃!”两名喜婆连忙拦住她,“哪有新婚娘子出去乱转?不吉利的。”
方浅雪说不过她们只好作罢。
不多时,外边响起了烟花的“轰隆”声,同时有耀眼的五色光华照亮整个夜空。
小丫鬟们惊喜地聚在游廊上看烟花,翠霜和碎琼也蠢蠢欲动。
方浅雪瞧出她们的心思,便道:“你们也出去看烟花吧,我这里有两个嬷嬷跟着,没什么事。”
“是!”两个小丫鬟屈膝行了礼,迅速跑出去瞧烟花去了。
方浅雪倚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只看见院子的天井中似有万千星辰升起又坠落,天女散花一般,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片。
人群中,两个人影正在对饮。
乍然亮起的光线照得两人侧影犹如刀削,俊美非常却略显落寞。
“小侯爷打算何时离开上京?”严风华抬头看了眼漫天的烟花。
“过几天就走,”江叙望着天上的烟火出神,“想不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北宁王竟然肯为她花这种心思。”
“可不是?像哄孩子似的,”严风华自嘲一笑,“浅雪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最喜欢缠着我带她去放烟花,可惜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江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方家如今的处境,北宁王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严大人若真为她着想,过去的事就不该再提。”
“我知道,”严风华又喝了一杯酒,“我母亲也催着我成亲,可能这几个月就会定下来,小侯爷你呢?”
其实他提不提又有什么关系?方浅雪对他只有兄妹之情,而且他们严家和北宁王府不一样,家大业大,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断不会允许一个和离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嫁给他。
他从小目睹母亲,还有家族中的婶母们一个个活得都不如意,自己也不忍心方浅雪再跳进火坑里,否则,方浅雪将来若不能再有孕,他就必须纳妾绵延子嗣,但那样也是他不愿意的。
他曾经想过排除万难娶方浅雪为妻,若方浅雪真的难以有孕,再纳翠霜为妾,生下儿子就好,但想到如此一来不止伤了他和方浅雪的感情,也伤了方浅雪和翠霜的主仆之情。
总之是作罢了。
江叙皱了皱眉,回答道:“家父已经派人向长公主府提亲。”
“宜安县主?挺好。”严风华敬了他一杯。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对影自怜,在角落里喝到了酒席散场,这才跟着众人离开。
待王府中重新安静下来,方浅雪趴在窗前打瞌睡,忽听见翠霜的声音。
“王妃,陆二爷派人送了封信来。”翠霜手里握着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交给她。
今日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陆长卿派人来送信,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方浅雪也有些诧异,接过信,手指发颤。
陆长卿那个人小肚鸡肠,前几日她又刚把陆母给气病了,这时候他送来的东西……里边不会有毒药吧?
“王妃,还是别打开了!”翠霜阻止道,“奴婢怕里边有什么脏东西。”
“奴婢来开吧!”一个喜婆自告奋勇道,“奴婢不信邪。”
方浅雪便将信交给她:“麻烦嬷嬷了。”
那喜婆“滋啦”一声撕开信,里边竟然掉落一块浅青色绣梅花的帕子。
方浅雪愣了一瞬,待捡起那帕子,才想起是当年自己赠给陆长卿的,但是时间久远,浅青色的丝帕早已发黄了。
“这时候送这种东西,他安的什么心?”翠霜说着,就抢过她手里的丝帕,“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王妃,奴婢帮您将这帕子烧了!”
王妃从前在陆家受过多少委屈,她再清楚不过了,陆长卿也就是成亲前几年对妻子好些,后来就冷淡了,每次见面也是冷言冷语的,王妃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若不是出了许氏的事情,或许还下不了决心跳出火坑呢!
翠霜下定决心,不能让王妃再跳回去那个火坑里了。
“先给我瞧瞧!”方浅雪拦住她,又听那喜婆喊了一声。
“啊!这里边还有……还有一封血书!”
“什么?”方浅雪吓了一跳。
“快把这血淋淋的东西丢开!”另一个喜婆急忙走过来,“今日是王妃大喜的日子,不能见血光。”
“无妨,等我瞧瞧再说。”方浅雪向那喜婆伸出手,后者只好将那封血书递到她手里。
陆长卿那个人,情绪不怎么稳定,在她大喜的日子送血书,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待她看清血书上的内容,顿时怒了,这竟是一封告发她祖父方青石与永王勾结、密谋储君之位的告密信,写信的人是方太傅的门生之一,名叫魏正林。
这人当初也全家被发配鹿州,现在魏正林也被关在刑部牢中,至于这封血书是怎么来的,方浅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屈打成招,又或者是用他全家人的性命威胁。
“王妃,怎么了?”翠霜见她面色苍白,小心问了句。
“送信来的人还说了什么?”方浅雪问。
“没说什么,”翠霜忐忑地看了眼窗外,“只说是陆大人给你的贺礼,王妃,这信……”
“是告发我祖父勾结永王,密谋储君之位的告密信。”
“啊?”翠霜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方家百来条人命就没了,“要不……奴婢帮您烧掉吧!”
她只能想出这主意了。
“不必了,他既然能拿到一封告密信,就能拿到两封、三封,”方浅雪将血书和那帕子折好,依旧放回信封中,“烧不完的。”
屈打成招,这种招数对陆长卿这个主审官来说再简单不过。
“那怎么办?”翠霜和碎琼相视一眼,二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