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烟低下头,她也是病急乱投医,镇抚司、锦衣卫哪是他们一个六品官能攀上关系的?不是见督主让贱蹄子跟着走了这才抱着希望吗?
还端出贱蹄子嫡女的名头来,哪知道不管用啊?
心里也是悔得不行。
崔长安鼻子里冷哼一声:“祖母、母亲,明早我便去找书院里交好的同窗,让他们想办法去打探消息。崔轻寒算个什么玩意儿,她在咱崔府都是个祸害,督主怎么会听她言语?”
“是啊,母亲。”崔玉婉拉着秦晚烟的手,“你放心,哥哥会想办法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怎么会为咱们崔家的事上心呢?”
自从秦晚烟喊出嫡女两个字,就像在崔玉婉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对崔轻寒的身世,她和崔长安自然知晓,但崔府嫡女只能是她崔玉婉。
崔轻寒不慌不忙,在左首找了个椅子坐下,看他们唱戏。
何筱筱从老夫人身侧走到轻寒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清婉柔弱地款款说道:“妹妹大概也是有心无力,毕竟督主乃人中龙凤,而妹妹不过只有幸陪了督主一夜而已,她久居后宅又缺乏管教,不知镇抚司和锦衣卫何等森严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绿茶,还真烫嘴!
崔轻寒等她说完,才笑道站了起来:“看大家都这么有本事,我就放心了。”
走到大厅中央,又转头对着老夫人说道:
“祖母明早就去上朝,圣上见你虽年老位卑,但脸黑嘴毒啊,万一能吓退西临敌军呢?
圣上起了惜才之心,让镇抚司放你儿子一马也是有可能的。”
崔老夫人一口痰卡在喉咙,想咳也咳不出来,捂着胸口直喘。
轻寒又转过身,对崔长安说:
“你也去找那帮狐朋狗友打探消息,别人家也许看上的不是崔府的银子,而是你崔长安的学识气度,乐意帮你这个忙呢?”
崔长安红着脸正要反驳,却见轻寒又对着何筱筱上下打量一番,开口:
“表姐你嘛,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大可自荐枕席,一夜不成你就去都督府睡两夜。
督主睡了你,也许父亲明晚便可归家也未可知。
你虽算不上正经崔家人,但在崔府白吃白住三年的恩情,我想你却是愿意以身相报的。”
不看何筱筱那气得煞白的脸,轻寒目光从崔玉婉身上划过再回到秦晚烟脸上:
“我这崔府嫡女没什么本事,只能让镇抚司例行公事,父亲进诏狱走个过场,但也得三日后才能放父亲归家而已。
既然崔家个个都有办法,那我便连夜去都督府让督主收回成命,至少得先见识一下崔家的过人之处才行啊!”
话音落地,厅内鸦雀无声,各人脸上都红一阵白一阵。
只听得崔思敬三日后便可回来,也不敢与崔轻寒针锋相对,生怕她真的去了都督府。
崔轻寒一顿输出之后,坐回椅子里,招手让老夫人身边的海棠送上杯绿茶。
“小姐,什么是绿茶啊?”海棠有些为难。
崔轻寒朝何筱筱努了努嘴:“就是那种外表看清清柔柔,但泡水后却很放得开,不注意就会苦你一嘴那种茶。”
海棠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是太平雀舌吧?”
轻寒点头:“兴许是吧,多谢海棠姑娘。”
管它什么舌,反正都像何筱筱那样多嘴多舌。
“轻寒,你父亲真的无事?三日后便可归家?”
秦晚烟紧紧拽住手里的丝帕,却又不得不问。
“夫人若不信可亲自去镇抚司问问。”轻寒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秦晚烟戛然闭嘴,她可不敢。
“玉川呢?他何时能放出来。”秦晚烟记挂侄儿。
崔轻寒放下茶杯起身:“夫人,我这点人情都用在了全力解救父亲上,为父亲争取最短的时间回家。
我想着要是父亲和表哥两个都救,人情分摊下来,父亲那里恐怕得吃些苦头。
是轻寒疏忽,表哥也和夫人血脉相连。既然夫人打算两个都要救,那我再去镇抚司商量一下?”
“不行!”上首崔老夫人黑着脸怒斥一声,狠狠看向秦晚烟。
“晚烟,我们崔家只有一个老爷,我们崔府也只顾得上老爷一人,别人和我崔家无关。”
秦晚烟咬碎了牙把涌上的泪水强行逼回眼眶,轻轻吐出个“是”字。
“婶婶莫急,筱筱明日便去镇抚司问个明白,表哥既没犯事儿,我相信督主听我说了原委,一定会通情达理不会为难表哥。”
“你?”秦晚烟的目光落在何筱筱身上。
上佳的容貌,楚楚动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娇弱,若督主也看上了何筱筱,玉川就真的有救了!
这一想,秦晚烟便觉秦玉川起死回生。
她拉着何筱筱的手,褪下腕间累丝点翠金镯,滑进她手腕子里,余光瞟着上首的老夫人,情真意切地说道:
“筱筱,婶婶承你的情,但万事得以你叔叔为重才是,玉川虽是我娘家侄儿,但婶婶嫁到崔家便是崔家人,事事得以老爷、老夫人为先。”
老夫人脸色稍霁,这才像话!
她慈祥地吩咐:
“筱筱啊,明日一早你就去都督府走一趟,让你叔叔和玉川归家。”
说着眼睛不以为然地朝轻寒一瞥,又和颜悦色地对何筱筱说:“以你的颜色可不比那些命薄的好?筱筱你也无须再入宫选秀,直接嫁给督主也算是功德圆满!哈哈哈!”
何筱筱羞赧地低下头,轻声分辩:
“姑祖母,筱筱又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女子,
明日一早,我便光明正大到镇抚司衙门同司督主讲道理去,玉川表哥是主动为锦衣卫提供信息,
相信督主一定能明白筱筱的道理。说不定叔叔也能早两日归家。”
何筱筱摸着腕间的镯子,自信放光芒。
崔轻寒翻了个白眼,你们何家人脸都真大。
不过女主光环这玩意儿还真不好说,她存心勾搭司行舟总会找到办法。
男人嘛,都吃绿茶白莲嘤嘤咛咛那一套。
轻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去吧去吧,我以色侍人累了,先回秋寒院歇息。”
转头便出了门。
想着怀里揣着的两百两银票,脚下轻快了许多。
回到秋寒院,先去了染柳房中,染柳服了药斜靠着枕头,半躺在的床上,也还没安稳睡觉。
“小姐!”染柳下床,轻寒连忙走过去按住她。
“染柳,你腿好些没?要不要再找大夫来瞧瞧?”
脸上倒是皮外伤,冰敷了一阵,又服了药,已是大好。
轻寒担心是被碎石伤了的膝盖,生怕落下病根来。
“好多了。”染柳掀开被子,露出纱布包扎着的膝盖,纱布上还有些微血迹。
“都是皮外伤,没事儿!”
轻寒心头一酸,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就遭这罪。
梅姨娘真是该死!
“等你好完全了,我带你出府!”轻寒帮她把被子盖回,再紧了紧,轻声说道。
“真的?”染柳眼睛一亮,“他们愿意放小姐出府啦?”
轻寒轻抚着染柳的秀发,点点头。
这丫头自从进了崔府,一年才回家探望一趟,担心原主在府里受委屈,总是当晚就回来陪着原主。
“小姐,你......”染柳听到送衣送药来的下人嘴里说的闲话,也见这一天秋寒院的变化,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傻丫头,告诉你个秘密。”轻寒凑近染柳耳朵,小声说道:“我现在为锦衣卫办事,他们不敢为难我。”
染柳半信半疑,她怎么听到的不是这么个说法。
况且小姐一个闺阁女子,能为锦衣卫办什么事?
轻寒看出染柳的想法,她笑着刮刮染柳鼻头:“别听别人胡说,我崔轻寒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她指着房间四壁的书册:“你小姐我,读了这么多书,自然锦衣卫有地方用得上我。”
染柳向来信小姐,听轻寒这么一说,也不细想,只是骄傲的笑了:“嗯!我家小姐要是男子,那状元郎也是做得的。”
“那是自然!”轻寒粗声粗气模仿起男子的嗓音。
哈哈哈!房里响起久违的笑声。
笑了一阵,崔轻寒从怀里摸出银票在染柳面前晃了晃:
“染柳你看,这是我为锦衣卫办事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