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下婚期后。
便开始准备结婚的事宜,虽说婚期定在来年二月,但其中事务繁杂,所耗时间较长,几人都抱着要将此婚事办得盛大漂亮,十全十美,更是精益求精,半点不得马虎。
郝母时常尚书府和邬府两处跑,所幸二者离得较近,还有马车代步,每天都是兴致勃勃,精神抖擞。
郝希安也被郝母带在身边学着处理府中府外各项事务。
而邬言初依郝母所言,依旧时常来到尚书府共同用膳,经常与郝母郝父讨论婚事的事宜,有理有据,可见上心。
而郝希安此时只需做好一个闺中待嫁的娇羞模样即可。
邬言初看着身边脸颊羞红的女子,心中更是欣喜难耐。
晚间。
尚书府书房内。
郝父看着男子说道:“可准备好了?”
邬言初低声应道:“姨父放心。”
郝父叹息一声,道:“顾好她们二人。”
男子眸色暗沉一瞬,嗓音一瞬间喑哑,“是。”
深夜。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瘦小的身影迅速掠过,有目的性的进入某府中,始终未见人出府。
一只黑色鸟雀飞过,落入某处,被人拿下。
风雨欲来。
天边微亮。
一切归于平静。
沉睡的人们开始了新一日的活动,嘈杂人声在明亮的日光下,隐藏了一切。
日头渐渐西沉。
邬言初和郝父面色如常地回到府中。
郝希安坐于郝母一侧,乖巧的说着贴心话。
见着两人归来,垂下眸子一瞬,而后又看着二人欢快的说着:“爹爹和表哥今日怎得那般晚。”
邬言初笑得淡然宠溺,郝父摇头说道:“是爹爹不对,可是把囡囡饿着了?”
郝希安看着邬言初,听着郝父打趣地话语有些脸红,叫道:“娘亲~”
郝母嗔了一眼郝父,柔声说道:“既回来了,那便传膳吧,当心把我家乖囡囡饿着。”
郝希安原以为郝母在为她解围,听着前面的话正朝郝父笑的得意。
结局郝母话锋一转,打了一个她猝不及防。
娇俏的女子眼睛蓦然睁大些许,抬眼盯着郝母,再次娇声唤道:“娘亲怎得这样。”
郝父郝母笑出声看着自家可爱的女儿,邬言初也眼含笑意,唇角轻勾。
郝希安脸色涨红,手中的丝帕绞来绞去,眼中水光蔓延。
郝母笑够了后才搂住自家面色通红的女儿,怪责道:“都怪你爹爹,咱们不理他,子川,快跟上,咱们用膳去。”
边说边带着女儿朝膳厅走。
邬言初礼貌的看了一眼身边笑容僵在脸上的未来岳丈大人,作揖笑道:“姨父先走。”
郝父见此,赞赏的看了眼男子,清清嗓子,从容不迫的抬脚跟了上去。
邬言初低眉一笑,也跟了上去。
——
听见二人已经回府的消息的男人久久未曾出声。
底下的幕僚见此眸光一闪,开口:“主子不妨再等几日。”
男人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幕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礼数周全的退下。
这安王也就在外间面子功夫装的好,实际上敏感又记仇,自大又狂妄,还是个不听言的。
要不是有个贵妃在身后,怕是还当不了那位的磨刀石。
贵妃,空有虚名。
沉思的男子并未察觉到幕僚的心思,他还在思考。
昨日夜间自己已经得知太子不知是何缘由惹了皇帝重怒,甚至是怒喝出声。
后面的事项虽不清楚,但母妃传了消息,昨夜养心殿似乎传了太医。
但今日早朝依旧照常展开,帝王身边的重臣虽去了养心殿,但未停留在宫中,自己也有些无法判定情况。
不过,太子今早却未出现。
周子元脑中突然想起话语。
回府晚了些吗。
是交代了什么呢,会是混淆视听吗。
男子眸色越发暗沉。
——
这日过后,郝希安明显感觉到郝父和邬言初归府的时辰逐渐越来越晚,面容也凝重憔悴了许多。
郝希安心中微动,要开始了吗。
京中传出流言,皇帝久病不醒,太子意图登位,取而代之。
传言愈演愈烈,未曾有人出来阻挡,众人人心惶惶,纷纷闭门不出。
郝希安斜靠在小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粉白玉佩。
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似乎提前了许多呢。
外间的日光灿烂的过分,似乎彰示着未来明亮的日子。
身姿娇柔的美貌女子丝毫不避的看着那刺目的日光,喃喃道:“这日头似乎好的不太适合......”
话音刚落,天空炸响一片惊雷,黑压压的乌云瞬间便聚集在上空,虽未有雨滴落下,但天色却昏暗了下来。
云白从屋外进来,拿着小卧被放在女子身上,念道:“小姐切莫着凉了,夏日的天气就是这般变化莫测,来的快去的也快。”
被日光晒过的卧被温暖柔软,郝希安蹭了蹭,轻声道:“是啊,快结束了。”
乌云一直不退,也未曾落雨,像是示威一般,空气闷得厉害。
周子远看着这一切。
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必将成功。
——
深夜。
聚集了多日的黑云终于在夜色间落下了倾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从万里高空,坠入地面,而后汇入地面的其中,像刀尖上的鲜血,脆弱的生命,在这其中不值一提。
响彻云霄的惊雷遮掩了马蹄的奔跑声和士兵的行进声,一瞬照亮前方之路又彻底陷入黑暗。
尚书府陷入一片安静,府外的一切终归平静。
——
皇宫。
龙椅上的帝王看着底下之人,眸色平淡无波。
周子远看着周围的一群人,成王败寇,他认。
但他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个答案。
安静无声的殿内,沙哑质问的男声响起:“父皇,儿臣只要一个答案,儿臣当真只是太子的磨刀石吗!”
万人之上的尊贵帝王不曾回应,依旧平静冷淡的看着那人,似乎殿中跪着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周子远第一次清晰的看进那位帝王的眼中,冰冷的龙椅上,那人也是冷心冷肺。
不需要亲耳听见答案,周子远已经明白。
母妃说的没错,这位帝王,着实是为这皇位而生,为这社稷而生,毫无人情,绝无软肋。
殿中跪着之人挥挥衣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长身玉立,贵不可言。
他抬眸看着那人,蓦然笑出了声,笑声中是释然,洒脱和自嘲。
俊美温润的男子缓缓跪下,俯身叩拜三下,开口:“罪人周子远求皇上勿迁怒贵妃娘娘,贵妃身在后宫,对此事丝毫不知。”
无人回应,周子远也不在意,这人最是大义凛然,是非分明。
帝王终是开口:“带下去。”
殿中的男子自顾自的起身,躲开来人的手,从容不迫的抬脚向外走去,姿态闲适,无所畏惧。
行至某人面前,脚步微停,道:“周某在此先行恭贺邬大人的新婚之喜了。”
邬言初淡然的笑着回礼谢过。
八月初四。
安王带兵攻入皇宫,妄图篡位,终被镇压,贬为庶人,幽禁于府。
参与者流放或是斩杀。
贵妃自请深居宫中礼佛,再不外出。
大雨洗刷了一切,天空再次澄澈干净。
府外的侍卫看着地面,有些疑惑,戳戳身侧人问道:“你觉不觉得那颜色有点深啊,还有股腥味。”
另一人不耐烦回道:“认真点办差,不该你管的别管。”
先开口的那人闻言面容一肃,眼神端正,挺拔的站在府门外,不再疑惑。
郝希安沿着走廊朝主屋而去,大雨过后,空气中是泥土的腥味和植物的清香,缝隙中的污泥皆被洗刷干净。
所有的一切,隐瞒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