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问什么事到如今?”严其灵眉头紧锁,“虹国自建国信仰吞云天窗起就终年沉有白雾,为什么今天突然要炸?”
“因为要被削藩?”
“也许吧。”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原因。严其灵立刻命令侍女,“通知司中联系君临宫,务必确认护国大阵正常运作。”
“但是护国大阵不是……”莫生祭满脸担忧。
“只能寄希望于那三位画得临时大阵能顶住了。”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等。”严其灵说,他的视线一秒都不敢离开虹国。“劳烦世子令全军戒严,不会太久。我猜白雾充满整个虹国就会炸。”
莫生祭在一旁安静得待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一件被遗忘的事。“瑞炽和少宫主还在虹国!”
“还在?”严其灵想了想又无所谓地说:“他俩不用担心。这俩人就算天塌下来都是最后死的。”
“但不还是会死吗?”莫生祭大声反驳,她握紧把手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
严其灵吓了一跳,“您是不是对他俩有什么误会?他俩真的没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这种规模的爆炸!别说人了就算是山都得崩了。”莫生祭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嘶吼,她不理解再怎么样都是人怎么就不会死。
这下连莫倾煜都被吓到了,他跪在莫生祭面前握住她的双手。“你怎么了?”
“大哥。”突然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得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他们……为什么他们总觉得什么都不要紧,什么都没关系。”她一边哭一边说得断断续续。
严其灵急忙解释道:“这两位用得都不是自己本人的身体在行动,一具身体没了还有别的能替代。我不是说他们无所谓死了也没关系的意思。”他说得语速极快也不管莫生祭有没有听进去。
莫倾煜向严其灵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放心。他将莫生祭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不是受不了了?”
莫生祭虽然哭声小些了但还是一抽一噎得不说话。他接着说:“我听闻你升了祭司,等这事了解要不要回家住一段时间?”
这话莫生祭爱听,她抬起满脸泪痕的脸问:“真的可以?”
“可以。我亲自去同长公主提。”
莫生祭心底里觉得长公主一定不会同意但她还是很高兴。“那好,要回家。”
严其灵目瞪口呆,这才发现自己是被殃及无辜。莫倾煜轻轻拍着莫生祭的背问:“你觉得需要多久?”
“充满虹国?”严其灵又看了眼白雾说:“最多明天一早,快得话今晚也有可能。没有证据能证明是真要满了才会炸。如果是我的话现在就炸。”
说得对,措手不及才有效果。这明显不正常的情况是个人都会有所戒备,倒不如说现在还没炸才奇怪。
“有没有可能……”莫倾煜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不是为了反抗帝国而是为了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做什么?”
“比如藏匿某些不能被发现的东西?”
“可能。”严其灵点头,“但这只能停留在猜测了,谁敢现在进去只为证实没有证据的猜测?等等看在里头的几位能带出来什么情报吧。尤其是永明台,命运那位不可能毫无准备。”
“辛苦了。”
“客气。”
冷静下来的莫生祭擦了把脸,在莫倾煜的建议下向严其灵道了歉并开始复盘这整件事。尤其是关于杨老二的部分,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跟他实际有过接触的人。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虹国为何要突然造反。时机不对,若是早就准备好的那在前几年水灾时造反岂不是更好。若是因为听说要削藩才造反那为何不联合另两个藩国一起将王域包围,胜率也更高些。现在的行为更像是知道自己要死,所以在死前最后闹一次。
莫生祭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个设想,这个杨老二也许真的可以看到未来,因为他就是从未来回来的。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怎么可能有人能穿越时空?她急忙将这个想法跟严其灵说了,他显然是个更有经验的上司。
严其灵依旧静静地端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上。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多了一顶开口的帐篷,那帐篷微微敞开着,似是在为主人抵御着寒风的侵袭。而在他面前,则摆放着两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火焰跳跃间散发出阵阵暖意,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
当莫生祭向他讲述完自己心中的种种猜测之后,严其灵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明显的表情变化。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平静无波,让人难以窥视到其中真实的想法。对于莫生祭的猜测,他既没有点头表示认同,也没有摇头予以否认。“郡主,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猜测没有意义。事有轻重缓急,杨老二的神迹究竟是什么他到底能不能看到未来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帮助。再者若瑞炽能抓到他我们自然就能知道他的神迹是什么,若抓不到那就算您的猜测正确又能如何?”他看着失落的莫生祭又加了一句。“您若是想做点什么可以研究少宫主的诅咒,那才是您来这的理由不是吗?”
莫生祭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这会她应该做自己能做的。
之前她有将少宫主体内的诅咒样式抄写下来,原是觉着只有找到施咒的物品才能解开,但谁知道呢。她请人准备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漆黑帐篷,嘱咐除非虹国爆炸不然无论任何事都不准进来打扫后,将原骨取出放在四周轻轻呼唤前任司主的名字。
娃娃脸司主第一个出现,她说:“这里神力稀薄只能出来我一个,怎么了?”
“您帮忙看看这个诅咒。”
“诅咒?什么咒这么厉害能让你特意喊我出来。”她凑近了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这是圣遗物上的咒物,怎会在这?”
“少宫主他……就是暗天都的,来破虹国护国结界时碰到了这东西。”
“护国结界怎会跟圣遗物扯上关系?你见到那个遗物了吗?”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莫生祭都没有。娃娃脸司主仔细看了看诅咒,她指着其中一个点说:“这里,被改过。”
莫生祭盯着那个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哪有问题。“哪?”
“你知道圣遗物的用途吗?”
“只知道是建国时曾使用的道具。我们已经将其称为旧遗物。”
“就是他们将神限制在了天窗中。”娃娃脸说,“为了不让有心之人将他们重新放出上代十司主才在圣遗物上设下了诅咒。”
既然是以此为目的设下的诅咒理应是排斥碰触及必死的诅咒。不对,莫生祭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毁掉他们?”
娃娃脸垂下眼眸,“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她说完重新抬起头指向那个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重点是这里,这个诅咒不再是必死,而是变成了夺魂。”她说完看向莫生祭,“你确定那位少宫主的躯壳中真的还是他本人吗?”
莫生祭刹那间如坠冰窖,通体发寒,她根本未曾设想过会有这般状况发生。杨老二既然能够夺去杨老大的身躯,当然也极有可能故技重施再度夺取他人的躯体。想到此处她不禁毛骨悚然心中惶恐不安。
只见莫生祭霍然起身,那张原本娇俏可爱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一旁的娃娃脸司主似乎还想对她说点什么,但嘴巴只是微微张合了几下,最终还是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莫生祭不敢有丝毫耽搁,手忙脚乱地将原骨和纸张收拾妥当后,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帐篷。然而,尚未等她接近严其灵所在之处,突然之间,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响起!这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就连脚下坚实的大地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撕裂开来。
转瞬间,整个虹国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火势之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那炽烈的火焰疯狂舞动着,直蹿天际,几乎与苍穹相接。可诡异的是,身处这片火海之中的莫生祭,非但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热气袭来,反倒觉得周遭的温度愈发寒冷刺骨,仿佛置身于隆冬腊月的严寒之中。
心急如焚的莫生祭顾不上许多,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奔向严其灵身旁。待她赶到时,发现严其灵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国境线上那条闪烁着耀眼金色光芒的线条。尽管那熊熊烈火燃烧得异常凶猛,但奇怪的是,它们始终无法跨越这条金光闪闪的国境线分毫。显然护国大阵依然在正常运转着,发挥着它坚不可摧的防御作用。等了一会见火依然没有要烧过来的样子严其灵也松了口气,“郡主?”
“旧遗物上的诅咒是夺魂。”
“夺魂?”严其灵又重复了一遍她说得话,“夺魂?少宫主被夺魂?”
莫生祭知道其重要性,她郑重点了点头。
“您有看错的可能性吗?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只是……”
她连忙打断他,“我明白。看错可能性极低。”
严其灵咬咬牙,嘱咐侍女取来弓箭。“听说您射箭不行?”
“确实不太行。”
“碰巧了,我也不太行。早知道就让莫檀轩再等一等。”因为双腿瘫痪的关系他的弓非常小,“没办法了,试试。”
这时莫生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亲眼见过他射箭,非常强。“只是击钟未必非得天宗太行吧。”
严其灵看向她,“确实,怎么?”
“等等。”她在营地中找了一圈,最后在国境线边找到了莫倾煜。“大哥!”
莫倾煜正在确认护国大阵他等了会才回头。“怎么?”
“请您帮忙击钟。出问题了。”
严重到需要击钟的问题一定是大问题,莫倾煜立刻追问:“是大阵有问题?”
“不是。你先来。”
严其灵将情况与莫倾煜说了,“你见过少宫主施法应该明白如果有一个能熟练使用法术的人侵占了少宫主身体会发生什么事。”
“少宫主?可他的行为并没有明显变化。”
“他独自行动前往虹国?”严其灵说。“承上弦几乎从不离开他身边。什么任务需要他独自行动?抓虹王?”
莫倾煜沉默了一会,“钟在哪里?”
“有点远。我们来时以防万一在十五里外的高处有设一盏钟。莫檀轩应还在那附近,只需要击响一下他就能明白。”
“十五里?有点远。”
“巨树那里,或者您引起一些能让莫檀轩看到的动静他也会明白。我俩……”严其灵指了指莫生祭和自己,“射箭都不行。”
莫生祭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带上自己才行,她莫名的心虚。
“试试。”莫倾煜让人取来自己的弓。
只见他面色凝重地从背后取出一支制作精良、闪耀着寒光的火箭,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箭头处的引信。随着“哧”的一声轻响,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
紧接着,他手臂肌肉紧绷,将火箭稳稳地瞄准了严其灵所说的那个神秘位置,然后猛地用力一拉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火箭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目标飞去。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支火箭并没有像预期那样准确无误地击中大钟,而是与大钟擦肩而过。不过,它却意外地点燃了那片地方的一小丛低矮灌木。火势瞬间蔓延开来,原本安静的灌木丛顿时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钟声突然响彻云霄。这钟声悠扬而庄重,仿佛穿越了时空,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仔细聆听,可以分辨出一共响了整整十一下。
莫生祭还是第一次听到除打更钟声外响十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需十司全员集合。”严其灵回答道,他叹了口气。“本是想来看少宫主出糗的,没成想竟这么麻烦。早知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