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寂埋在柔软的被中,她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在这段被埋在被子的时光里,想要多休息一会儿。
沉睡与安宁,这也是她迟迟没有醒来的原因,因为那样平静,无人打扰的时光是多么吝啬的为她展开。直到敲门声把她逼到不得不转头去看。
按照惯例,应宴济敲了三下,进行完这个虚假的尊重流程,接着就打开门。
这时回过头的,还趴在被中的,并不完整的良寂被展现在面前。
就像她隐藏起来的美丽一样,她的身体同样吝啬于展现在人类面前。
应宴济身后的人涌上来,又在下一秒愣住,他们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看到她剩余的身体。
因此,在一瞬间,他们的神情竟然无端的变得可怜起来,大脑在还未反应时就感到委屈。
良寂雪白的躯体被大片大片黑色的裙包裹,无可奈何的躺在其中,像一片茫茫的黑夜,唯有她泛出寒雪的肌肤。
以一种放松而疲倦的姿势,其他躯干被剩余的被子吃掉,使得他们的眼睛并不能完整的享受她的身体。
她剩余的雪白的躯干被被子全部遮掩,于是就在发现的一瞬间,感到怨恨。
发现这一点,怨恨,霎那间从眼中流露出来。
那些人还维持着不小心打开门的,一动不动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
“咔吧”门被关上。
应宴济关上门的瞬间笑了下,昂了昂手上的记录板,“你醒了?不过你没有按铃。如果你按铃的话,我们可以更快知道你醒来的事。”
“你知道的,很多工具需要提前准备,这样才能为你检查身体。”他似乎轻松的摊了摊手,神色一派自然。
其他人和他一样自然,一样自然的进入房间。
应宴济就像一个心理医生那样散漫的闲聊,一边聊,一边慢吞吞的在记录版上不停写写画画。
“你下次应该提前说一声,你知道的,因为医生总是很忙碌。”
他坐在床头,一边写,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所以良寂没有开口,转回了头。
他咬了下笔帽,双眼紧紧盯着记录版,似乎在努力思考接下来要写什么。
其余人不知在房里做什么,总之那些人的动作严谨又忙碌,一丝不苟的摆弄着工具。
良寂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他们似乎,真的很忙的样子。
“叩叩”
良寂抬起了头。
应宴济放下手里的记录板,起身去开了门。
“骆小姐还没醒吗?”
面前的男人提着灰色的保温盒,穿着贴身合适的黑色西装,双手攥着保温袋的带子,诚恳的望着他。
“是的,越先生。”应宴济走出来,握着把手,顺手把门关上,“是的,越先生。”
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只能离开。
应宴济转过头,打开门,走廊上剩下的人的眼睛就像敏锐的猎豹,瞬间转头望着他。
开了门,他惊愕的发现那张雪白的床单上流出透明发红的粘腻汁水。
……是良寂的血吗?应宴济忽然双腿发抖,脑子有些哆嗦,是谁?谁伤害她!
等他把眼睛向上抬起,才看到良寂用耳坠把一个人的脸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些鲜血就是这样从床单上滴下来的。
她紧紧攥着那只耳坠,呼吸还有些不平稳,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他们应该趁自己不在做了不好的事,应宴济头脑瞬间一阵阵眩晕。
就在良寂高高的举起手腕,准备狠狠的再捅一下时,忽然卸了力气,丢开手腕,把耳坠一扔。
往后一倒,整个人躺在了床里。
每杀害一个人,痛苦就会十倍反噬于己身。
相比以前的自己,良寂的确收敛的越来越厉害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反倒踌躇不敢上前了,最前方的男人动了动唇,抠着手指,嗫嚅的张开口,“你累了吗?是不是我们力气太大弄疼你了?”
“不是。”
良寂不耐烦的别开眼,不去看他们。
“那你怎么突然累了?”
“没有。”良寂没好气的回了两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刚刚你还打我,为什么现在不打了?”
没有回答,男人的脸变得委屈,眼泪在眼眶中蓄满。
这些男人中不乏有谈过恋爱,或者有过感情经历的,可是无论如何也远远不能和良寂相比。
同良寂相比,只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就连曾经的感情也显得可笑可怜了。
她无力的躺在床中,腿从床上垂下去,两只胳膊一起敞开,就像陷入白色羽毛中的天使,随时会掉下去。
她诡异的魅力就像她的美丽一样残忍,如果选择忽视她的美丽,将无异于一场凌迟。
这是男人自身对自己的凌迟,他们大可以不这么做,可是变态的情感却让他们愈发病态的放任这种感觉的产生。
这下他们的眼珠终于可以完整,确切的看到良寂的全部身体。
男人们迫切的敞着热切的眼珠,饥不择食的扒开别人往里张望。
展开的黑色裙下的皮肤像某种冰冷而苍白的刑器,一刀一刀的割着他们的眼球。
为了注视到她真实的美丽,需要经过这场漫长而满足的酷刑。
第二天,良寂要求出院。
她穿的那双黑色小皮鞋有跟,因此在走廊上走路时会发出非常,非常可爱的“咔哒”声。
每一声都在敲击着地板,“啪嗒”“啪嗒”的。
整个医院的人站在走廊里,注视着她的背影,目送着她离开,脸上满是爱到不行的怜爱。
回到家里,一大团轻若云雾的婚纱“嘭”的从门里冲开。
良寂吓了一跳。
门里,地上几乎全被各式各样的白纱铺满了,几乎没法下脚。
其中一个外国人抱着几乎能把他淹了的婚纱,走到客厅,把婚纱往地上一放。
其他几位设计师趴在地上,拿着专用的黑笔和直尺量剪地上的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