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是个倔脾气,雷尔夫却是个急性子。
甚至因为小鲛人进化洗礼失败的事,雷尔夫几乎将面前的小鲛人当成水晶鲛,害怕他一碰就坏了。
而这原本不是很高的院墙,在此时似乎也变得格外高大起来。
雷尔夫紧皱着眉,抬头看着院墙和趴在院墙上的鲛人。
院墙很高,也不知道扶月是怎么上去的。
是踩着椅子?还是踩着树?
雷尔夫的思绪很乱,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太多的问题,只是张开手臂,站在墙下,重复。
“很危险,你快点下来。”
“不、要。”
扶月摇头,浅金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飘飞。
他甚至是趴得有点儿倦了,居然在墙上就开始眯眼睛。
雷尔夫只感觉心跳都漏跳了一拍,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干脆摘掉帽子。
“月月,你生我的气就生我的气,可你别拿你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扶月睁开眼睛,睫毛扑簌簌地颤抖两下,瞧见底下人紧皱在一起的眉和有些发白的脸,他终于有了要从围墙上下来的念头。
他是踩着扶梯上来的,也要踩着扶梯下去。
可刚一动,木质扶梯发出“嘎吱”的一声响,竟因年成太久腐朽坏掉了。
听见声音,雷尔夫吓得脸都白了。
扶月只蹙了下眉,在心底抱怨了一声,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相信眼前的人总会接住他的。
而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甚至在小鲛人都没来得及调整趴在墙上的动作时,雷尔夫已经翻过院墙到了扶月那边。
他身体一动,脑袋自然地从某个地方钻了进去。
扶月的两条长腿一下就跨坐在雷尔夫肩上。
对方甚至还不满意,伸手握住小鲛人的腰,直到感觉到肩上的触感落实下来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仍旧不忍心训斥,只低声说。
“你快吓死我了。”
扶月抿抿唇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结结巴巴道。
“这不。”
“还没有。”
“吓死嘛。”
“差一点就吓死了。”
雷尔夫是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听见扶梯断裂声响的那一刹,他感觉自己灵魂都快要吓出窍。
不过如今扶着人,他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也是在此时才注意到他好像只要微微偏过脑袋,鼻尖就能抵在挤在他脑袋两侧的软肉上。
还是…
月月大腿内侧的软肉。
想到这里。
雷尔夫浑身都僵直了,那被他忽略的,馥郁的草木清香也在瞬间盈满了他整个鼻腔。
他一动也不敢动,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他越发僵直。
“喂。”
见他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坐在他肩上小鲛人拧了下眉,低头看去,却见雷尔夫涨红了脸,大汗淋漓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重、嘛?”我很重吗?
扶月只歪了下脑袋,又补充。
“你、好、虚。”
他说着,还收拢了下双腿,用大腿内侧的肉肉去挤压雷尔夫的脸颊。
两句话,五个字。
雷尔夫额角突突直跳,软肉挤得他不受控制地深吸了一口气,而他甚至只需要偏头,张开嘴。
就能将他肖想了很久的东西含进口中。
越是不想这么想下去,雷尔夫就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
那翻云覆雨,反复酿蜜的过程同时也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迫使他呼吸声都加重了不少。
可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月月还没有原谅他私自跟踪他这件事呢。
脑袋是清醒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呼吸声也越发沉。
[他怎么了?]
雷尔夫的呼吸声太重,惹得扶月都不由好奇地询问旺财,还拍小狗似的拍拍雷尔夫的脑袋。
旺财哪里不懂狗男人的心思,冷笑一声:[宝宝,他就是觉得你太香了,不想放你下来。]
[还有,宝宝你也别拍他的脑袋了,都把他给拍爽了。]
[宝宝要是再拍他的脑袋,他下一步就得升天了。]
扶月脑袋有点懵懵的。
他今天听旺财讲了好多个爽字,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爽。
被人打脑袋是什么很爽的事情吗?
带着疑惑,小鲛人被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脑子的雷尔夫从肩头放到了地上。
脚刚一落地,对方就低着脑袋,闷声闷气和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
[呵,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跟踪宝宝的。]
[旺旺。]
扶月轻蹙了下眉,发觉旺财最近好像看很多人都不顺眼,摸了摸对方的白毛毛后,这才对垂着脑袋的雷尔夫招招手。
雷尔夫见状,默默朝他面前挪了两步,将脑袋垂得更低。
“没、生、气。”
扶月干巴巴挤出三个字来,手掌自然地拍拍雷尔夫的脑袋。
闻言,雷尔夫终于抬起头来,平日里稍显张扬的眉眼在此时看上去却有点儿小心翼翼的。
“那月月你要去呢?”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若是以往,他不用询问就会跟着小鲛人一起去。
可现在…
雷尔夫闭了闭眼,嘴巴里的滋味苦涩难耐,但更多的,是对小鲛人的怜惜与心疼。
他没有忘记那天,月月一个人偷偷在寝殿里哭泣的模样。
他一定掉了很多颗小珍珠,又偷偷将所有的珍珠都藏了起来,不想让他们发现。
看上去的确是越来越懂事了。
可对雷尔夫而言,他更喜欢以前那个有什么脾气就当场发出来的,肆意妄为的小鲛人。
不过…
雷尔夫捏了下手掌。
在月月进化失败,医师断言小鲛人可能会永远结巴的那天,他就联系上了精灵族的人,想要与伊莱对话。
伊莱有可以不动嘴巴就能说话的术法。
要是月月能学会那种术法,那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失落了的。
可精灵族的人却告诉他伊莱在十几天之前就与精灵族失去了联系。
至于对方到底去哪儿了,精灵族的人也不知道。
那一瞬间,雷尔夫气得想打人,可最让他痛苦的,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伊莱尚且有可以让人说话的术法,可他呢?
他好像什么都不会,只会掉眼泪,只会惹月月不开心。
思绪不由飘远,雷尔夫眼眶又有些红了,神色亦是失魂落魄。
手却被一只格外柔软的手掌牵住。
这只手比他的手小上一圈,指节如白玉般。
抬起头。
漂亮的小鲛人,鸽羽似的睫毛一颤一颤,慢吞吞说。
“走、呀。”
话虽然变少了,却没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