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织叹口气,站起来,准备威逼利诱前面坐着的两个学生去给她买个面包吃。
刚走到一半,林齐深正好送林秉声回班,骤然看见她,很是新奇,连连惊叹着进了林秉声的班级:“真的是粉红发啊!真的是天生的吗?”
林齐深三五步到了阮织身边,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瞅着她的头发继续啧啧感叹。
阮织一下子不太适应。小版彭朕比林齐深矮半个头,本来可以轻而易举摸他脑袋,现在只能看到他停不下来的嘴巴。
“我问你呢,你怎么……”颜控林齐深低头,正想控诉阮织不回答问题的不礼貌行为,却看清她此刻的容颜后立马哑火。小巧而挺翘的鼻头,不点而朱红的唇色,双眼灵动,尽管微微皱着眉头,也不掩眸中的碎星闪动。
做惯了“母亲”角色的阮织见他这副傻样,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自然地使唤道:“这位同学,麻烦你去超市帮我买袋面包吧。”
林齐深愣愣地点点头,问:“你吃什么味的?”
“都可以。”
阮织话音刚落,林齐深扭身就向外跑,还差点被桌脚绊倒。
阮织扶额,真是不负那三个字,活脱脱个“二愣子”。
林齐深一溜烟跑走了,阮织这才注意到林秉声的目光,他显然要冷静一些,但瞳孔中散着无措和迷茫。
“你……”他开口发出一个音节,顿了顿,抿紧嘴巴,擦过阮织的肩膀,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阮织歪了歪脑袋,有点疑惑了一下,但没多想,回到彭朕的位置上,趴着等待林齐深的面包。她正好与林秉声隔了一条很窄的过道,挨得很近,于是她把头转了个方向,看他做题。
阮织为了把两个小孩养废,对他们的学业不管不问,自然也不知道林秉声的学习很差劲。当然,他成绩跟不上的根本原因是落了很长时间的课,但阮织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紧紧盯着林秉声做过去的十个里只对了两个的题,锁着眉头,终于忍不住,点点他的第一道错题:“错了,你再看看。”
林秉声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出声,吓了个激灵,睁着眸子茫然失措地看她。
“第一题,你把你的答案代回题干,你看是对的吗?”
林秉声把选了的“b”划掉,算了一遍后,写上了“c”。写完后,他微微抬眼,紧绷地看向阮织。
这次对了。
阮织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还有这道,这道,这道,那道,都错了。”
林秉声咬唇:“谢谢。”
阮织道:“不客气。”
“噔噔噔——”
林齐深这时拎着一兜东西跑了回来,像个凯旋的将军,大手一挥,将塑料袋放在桌上,道:“都送给你。”
阮织翻了翻,发现里面不只有面包,还有薯片、饼干和酸奶。
她撕开一袋巧克力夹心面包后,掏出手机,问:“多少钱,我转你。”
“加个好友就行,我不差钱。”林齐深也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他现在花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阮织不跟他客气,只加了好友。
林秉声望了过来,没说什么,但阮织奇异地理解他的意思,调出自己的二维码,还贴心地为他找了借口:“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林齐深道。
“阮……”阮织下意识想答出自己的名字,第一个字冒出来把自己吓一跳,她清清嗓子,改口道:“彭朕。”
“我叫林齐深,她是林秉声,是我妹妹。”
知道知道。
阮织胡乱点点头,顺手从彭朕书桌里摸出一本小说,边吃边看起来。
—
互换的时间具有限制性,每天只有四个小时。几天过去,阮织一时不知道在校园被围观好,还是在公司苦逼地工作好。一方面确实避免了生活的单调性,而另一方面阮织又当同学,又当“保姆”,有时会身份错乱。
在第N次,顶着彭朕的壳子,对林齐深和林秉声露出纵容的笑时,连迟钝的林齐深都发现了不对,他挠挠脸,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阮织:“……”
阮织将食指抵在嘴唇上:“嘘,这是秘密,不要声张。”
林齐深信了,眼睛亮得堪比灯泡。他还谨慎地打量四周,唯恐被别人听去。
林秉声不知道信没信,睫毛颤动一下,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着身份的便利,阮织打算亲身上阵带坏林齐深和林秉声。
不仅不再指导林秉声的作业,反而还引导他不听课,跟她一起看小说。阮织把《无限宠爱:冷酷校草就爱我》的给林齐深,让他一天之内看完,并阐述感受。
把《怦然心动:高冷竹马暗恋我》给林秉声,时刻监督他的观看进度。
这么过了几天,林齐深一个脑袋两个大,无论阮织怎么把书塞他怀里,他都不再翻看一页。
阮织想,许是小男生们对情情爱爱的言情文不感冒,两人才不能像她一样沉迷其中。
所以,她只能投其所好。
阮织便让彭朕带着他们逃课去黑网吧打游戏。林齐深虽然喜欢游戏,但惧于林老爷子,不敢逃课。林秉声则是对这毫无兴趣,对游戏的还比不上言情小说。
阮织一看这反响并不如她所愿,也没心急,转换策略,打算循序渐进,潜移默化。
下一节课不知道是什么课,阮织从来没听过。但听说老师请假,是别的班的老师来代课。
班里的同学们讨论热烈。
“你们知道吗?是孙老师!”
“孙老师吗!听说他讲课特别有趣,还会带学生做小游戏。”
“对对对,他长得比我老爸帅多了。而且——过来过来……我还听说,咱们那个年级主任一直对他有意思。”
“哇哦!真的假的?”
“那当然包真的。”
……
上课铃打响,孙老师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进教室,全班嗷嗷地喊起来。
阮织被这动静吸引抬了一下头,却没成想,跟讲台上的老师对上了眼。
他戴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衣着得体。看上去是个有素养有魅力的老师。
彭朕虽然是阮织最原始的自我,但,她们是两个个体。所以,阮织并未认出这是“好恶毒”大声唾骂的恋童癖孙老师。
对上他的目光,阮织也浑不在意,低下头,又去看她的小说。
而她身旁的林秉声瞳孔地震,身体微微颤抖。注意到孙老师向阮织投去的眼神后,没由来地,心底野草焚烧般袭来一阵愤怒。
熊熊燃烧。
强烈、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