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时间是无缝衔接的。尽管阮织在游戏世界里待了十多天,但从光门里出来,她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药劲还没过。
阮织:“……”
一回到这个房间,阮织的身体便忍不住颤抖,她试图控制,但完全没用,索性不管了。
“好恶毒”的本体没有办法出现在现实世界,阮织便在脑海里呼叫他,问:“怎么办?我没法动。”
动不动是次要,就害怕万一那对父子突然回来还不能动就麻烦了。
“好恶毒”很靠谱:“你别急,我找人来救你。”
阮织便心安地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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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才和马英浩父子下手的目标便是在校大学生,年轻且涉世不深,清澈愚蠢还缺钱,极易相信别人。马忠才以儿子马英浩的成绩需要辅导为由,招聘女老师,并在家教过程中,进行短则两星期,长则一个月的观察和攻防——观察目标是否容易得手,并戴上和善可亲的面具让其放下心防。
阮织是他们的第五个目标,前几个有得手并拍下视频威胁的,也有猥亵成功但未得手而被恐吓的。父子俩经验丰富,从未失手过,而一次次的“成功”也让他们愈发膨胀,做事也愈加明目张胆。跟阮织第一次见面,两人便判定出这是个极易得手的对象,在相处过程中,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性格软弱,善良可欺——好拿捏。他们笃定如果他们得了手,再用言语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她便溃不成军,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很快准备好一切,计划如同他们设想的一般顺利展开,阮织吃了饭便浑身乏力。两人迫不及待地把她往床上搬,但……
“我们怎么在这儿?”
在楼下面面相觑的父子二人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迷茫。
“阮织不是还在楼上?”马英浩猥琐地“嘿嘿”一笑。
二人对视一眼,齐步往楼上走。
“请调整好位置,人脸识别通过,门已打开。”父子俩打开门,还在地上躺着的阮织听到这动静心都揪起来了,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好恶毒”别扭地安抚道:“我找好救兵了,你……别怕。”
阮织充耳不闻:“完了完了……”
“好恶毒”:“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阮织:“完了完了……”
“好恶毒”:“……”
话说这边,父子俩刚打开门,奸笑着搓着手往里走,就被人按住肩膀。
“谁啊你?”
对面的门开着,应该是邻居。
可马忠才记得对面没有人入住来着。
疑惑也就一瞬,看清她的面容之后,马忠才立马挂上和蔼的笑容:“有什么事儿吗?”
来者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眸扫了他一眼,扬起拳头瞄准脸挥了过去。
拿下一击,她才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道:“看你不爽,揍你们一顿。”
爹被打掉了牙,马英浩骂了一声:“他妈的。”也挥起拳头,但他面黄肌瘦,还没打到就被轻而易举掀翻。
马忠才把牙啐出来,满口血。疼痛让他红眼,他抄起门口的雨伞就往她头上砸,反被她一脚踹开,踹进了客厅。
打斗的声音传到阮织那里,她立刻不慌张了。
“救兵来啦?”她雀跃地问。
“好恶毒”还记着刚才的事情,没好气道:“废话。”
两句话的功夫,马忠才和马英浩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冷嗤一声,跨过两人,径直去了卧室。
一片阴影覆了过来,阮织定睛一看,最显眼的是来者的粉色头发,耀眼得宛如烂漫的樱花。
被惊艳的阮织问“好恶毒”:“这是谁啊?”
“好恶毒”没说话,正拨打110和120的某人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是你爹。”
阮织:“……?”
??
—
声称是阮织的爹地的某人把阮织送去了医院,把马忠才马英浩父子二人送去派出所一日游,不出意外,他们一日游完就要进大牢踩缝纫机踩上十年了。
阮织坐在病床上,真诚地对她道:“谢谢你。”
她摆摆手,没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橙子,眼花缭乱地转了一下水果刀,切起了橙子。
阮织:哇哦。
她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彭朕把切好的橙子递给她:“彭朕。”
“啊,谢谢。”阮织接过橙子,咬了一口,弯起眼睛,“我叫阮织。”
想了想,她再次诚恳地开口:“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真的太感谢了。”
彭朕也吃了一口橙子,眯了眯眼睛,道:“没事,应该的。”
阮织:“哦……”
彭朕见她不太理解,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是你爹。”
“咳咳咳。”阮织被这话惊到了,她瞪着眼去看她,窥到了她眼底捉弄人成功的笑意。
阮织:“呵呵呵呵……”并不好笑,亲。
阮织问“好恶毒”:“你从哪儿叫的这么个人?”
“好恶毒”还没回答,阮织猜测道:“该不会是你们这个游戏成功的玩家吧?”
阮织越看越像,这不可一世的气质,能把两个男人打趴下的身手,怎么都不是普通人吧。
“当然不是!”
阮织:“哦。”放心了。
她边啃橙子边打量彭朕。
彭朕的气质无疑是冷艳、不可一世的,粉发,皮衣,银钻耳骨钉,唇上只涂了偏咖色的口红,眼头下方有一颗小痣,显得更加厌世。但她的五官却有点乖巧,除却高挺的鼻梁,凌厉的下三白比较切合气质外,形状偏圆的带双眼皮的眼睛、脸型流畅的鹅蛋脸,都衬得她有点可爱,不多,也就一点点。
阮织歪了歪头,语气困惑:“我怎么感觉她像一个人。”
“好恶毒”问像谁。
阮织默了一会儿说,想不起来。
一听这个回答,“好恶毒”松了口气。
“好恶毒”还想说什么,但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阮织和彭朕抬头一看,是一位警察姐姐。
她手里拿着本子,冲两人微笑:“我来做个笔录。”
阮织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环节,忍不住用手扣了扣被子,相比她而言,彭朕坐姿散漫,毫无紧张之情。
警察姐姐温和地笑着:“别害怕,就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就行。”
阮织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奇怪的是,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再次差点经历同样的事情的恐惧了,有的是粉色的头发,和,“我是你爹”。
她看了一眼彭朕,彭朕也看过来,视线交汇的刹那,阮织的心尖颤了一下,仿佛有电流流过全身,传达到每一根头发上
她得到了彭朕到底像谁的答案。
—
阮织请彭朕吃了一顿烤鱼。
鱼肉鲜香滑嫩,配上独家料汁,入口即化。
阮织一手端碗,一手伸向烤盘里鱼肚皮上的皮,有一双筷子同时抵达,是对面的彭朕。
她也是同样的姿态,一手碗一手筷。
阮织忍不住笑了出来。
彭朕手下的筷子换了个方向夹了块肉,挑了一下眉,看她:“你知道?”
阮织笑:“我知道。”
脑子里的“好恶毒”极为讶异:“你知道??”
阮织道:“我知道。”
“好恶毒”:“……你知道了就行。”
阮织:“你不解释解释?”
“好恶毒”倔强地用一个字回道:“不。”
阮织也没计较,送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嘴里。
彭朕道:“你还挺快。”
阮织上扬了下嘴角,默认这句赞赏。
两人都很喜欢吃鱼,加之,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事情,消耗比较大,一条叉尾鮰鱼竟没剩多少。
饭后,彭朕把阮织送到校门口。
“你住哪里?”阮织问。
彭朕摆摆手:“不用你操心。”说完,就转身离开,留给阮织一个潇洒的背影。
阮织边走边跟“好恶毒”聊天,走到宿舍楼下,路过楼口的那棵树,一个人突然冒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一瞬间,阮织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在想是不是马忠才或者马英浩越狱出来报复她,她是不是完蛋了,病猫不发威当我是死的……
于是,阮织抬腿就踹了过去,反被握住脚腕。
“干什么,一见面就打我?”来者声音清澈,不解中带着一点火气,火气中又夹杂着一丝委屈。
“阮纵?”阮织蹬了蹬腿示意他把她松开。
阮纵松开手,抱起胸:“不是我还能有谁在宿舍楼底下蹲你一个下午。”
阮织跟亲弟弟吵了这么多年架,也算吵出经验,不至于张口无言。她立刻反驳说:“谁让你藏在这儿,看上去那么不安好心。”
阮纵生气:“那还不是你,你亲弟弟就在这儿站着,你连看也不看就过去了。”
阮织连忙顺毛:“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阮纵好哄,一句话,已经被哄好了。他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你来干什么?”阮织问。
“还不是妈妈,她做了个噩梦,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非要我来看看你。”阮纵嘟嘟囔囔,“你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啊。”
阮织:嘿,你还别说,还真能出事。
但阮织没打算告诉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有备注为“母后”的,也有“皇弟”,她边看边附和道:“你姐姐我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出事。”
“得了吧你。”阮纵撇撇嘴,“就你那样,不被人骗,我就跟你姓。”
“……你本来就跟我姓。”
阮纵吊儿郎当道:“意思你知道就行。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我去跟朋友出去玩了。”
“好啊你,我们这么担心你,你跑去玩。”
“嗯哼,吃得烤鱼,可好吃了。”阮织扬起眉头,得意洋洋。
“你真没遇到什么事儿?”阮纵还是觉得不对。
阮织:“我能有什么事儿,先管好你自己。”
“那你下次也请我吃烤鱼。”
阮织捶了他胳膊一拳,道:“想的美。”
阮纵不干了:“你说就说,打我干嘛?”
阮织坦诚道:“心里突然不爽。”
阮纵不可置信:“不爽你就打我?”
阮织理所当然:“谁让你是我弟弟。”
“我是你弟弟就能打我了?”阮纵不服,也捶了回去。
阮织趁他不注意踢了一脚,跑开了,跑到了宿舍楼里,阮纵进不来。
阮纵冲阮织比中指:“真行。”他看着阮织走上楼梯,便转身离去。
跟阮纵胡闹了一会儿,阮织心情好多了。她打开手机跟母后报了平安。
“梦都是反的呀妈妈,我好着呢。”
“别担心了,我今天就只是出去玩没看手机。”
“嗯嗯拜拜妈妈。”
挂断电话后,阮织松了口气。
这件事还是适合埋藏起来,谁也不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