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赫维高声喝道,眸中多了份戏笑之意:
“哈哈哈!如何?苏闲止,你还不认罪吗?”
苏闲止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没出声。
姬漓愿微皱眉头道:“平民人家,即便苦读数十载,出类拔萃,才高八斗......”。
“又怎会这掌权人的对手?计谋,手段,冷漠......哪一个比得过他们?”
“苏闲止她,缺的又何止是单单一个苍白无力的证据?”
姜风璂和嬴霍江思索着她的话。
万般愁绪,无奈至极。
华阳淮汉闻声望着她出了神,似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苏闲止顿了许久,方缓过神来,意识到那些人都是站在统一战线,便慌忙四处寻找。
她方才隐隐有听到其她人的声音,说是见过仲孙赫维贿赂考官,而后目光锁定说话那几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害怕的心绪,引得她语气有些颤颤巍巍,结结巴巴,问道:
“你.....我听到,你刚刚说.....你见过当时仲孙赫维拿了不少银子去找吴大人.....对.....对吗?”
她不确定地问?但她确实听到了。
被问那人原本目光闪躲,根本一点儿不想和她对视,没想,果真怕什么来什么。
自己竟是如此倒霉被她盯上问,早知道就不多嘴说那么多了。
祸从口出,总归还是会给自己引火上身。
见苏闲止问到自己,那人赶忙撇开说:
“我没瞧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话落,那人像避开瘟神一般,赶紧闪到一旁。
其他不少人见状,也是担忧起来,缓缓远离她。
苏闲止似是不甘心,便又问向另一人:
“我.....我听到你方才说,你见过的?”
她试探地一句,心思越来越轻,越来越飘。
宛如烈风薄雾,江上浮萍。
“没没没!!我也不知道!!!你问其他人去!!!”
说罢,这人也是匆匆避开身影。
苏闲止坚持着,又一句重复问道:
“我听见你们方才说,是不是看见了仲孙赫维贿赂吴大人?”
她的眼神略过许多人,但没人愿意承受她的目光。
那本该坚毅勇敢,如今却狼狈无助的目光。
众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飘出几句话:
“你听错了!!我们没有说过!!”。
“我什么也不知道!!!没见过仲孙赫维!!”
“......”。
人群都在否定,可苏闲止清楚地知道。
她原本听见了,听得无比仔细,无比清楚。
因为,那些声音可能是可以帮她解决困境的强大保护。
可现实是,众人离她越来越远。
避之不及。
“这身处困境,最忌讳的,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姬漓愿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如冷风刺骨。
姜风璂听过,不禁打了个寒碜。
须臾,又听她道:
“若能以之为己用,当然最好。”
“可是没那么容易,毕竟这世上,没人甘愿做个傻子。”
姬漓愿怅然一声,神色恍惚间,竟是有些令人惋惜的情绪,又接道:
“人人都是海上孤舟,自己的船破了洞,想上别人的船,他们自然还要担这翻船的风险,自己又是何必呢?”
“都是为了保全自身,你能说他们有错吗?”
未完,她又无奈一声,像是看尽人世,不痛不痒:
“孤舟破洞,我们该想的是,如何尽力弥补那个缺口,减少翻船的风险。”
“若自己能冷静面对,或许船只还有很大的可能安全靠岸。可......”
姬漓愿抿了口茶水,接道:
“可若是想要跳上别人的船,那么随时,都会被别人推入深渊。”
“从此,万劫不复!”。
仲孙赫维悠闲地坐着上座,转头对越斯渡戏笑道:“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个矛盾的东西。”
他瞧着越斯渡那副装模做样的仪态,似是来了兴致,道:
“你也一样!不是自诩才高行洁,是个救世神人么?”
“诶,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救她啊?你不是可以说出实话么?台下人看不清楚,你也跟着装傻了?”
越斯渡:“......”。
“哈哈哈!————”。
仲孙赫维又是大笑一声,接道:“不过这台下人也是,我也不信他们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都是装聋作哑,和你一样。”
“所以我为何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便是原因啊!”
仲孙赫维眼神向旁一瞥,而后迅猛抽出果盘一旁的小刀,猛地一把扎进旁边一个侍从的手背上。
越斯渡一惊,却是未言:“!!!!”
那侍从吃痛一声,惊叫出来。但似是想到了不合时宜,于是很快便住了口,双眼含泪地默不作声。
仲孙赫维见状,笑着问向另外一个侍从,道:
“你感觉疼吗?”
侍从道:“禀公子,不疼。”
“那你疼吗?”
又一侍从应声答道:“不疼。”
话落,仲孙赫维又是抽刀扎向最后说话的这人,而后问道:“说实话,现在感觉疼了吗?”
另一侍从被猛地一扎,亦是狠狠吃痛,疯狂点头道:“疼疼疼!求公子饶小的一命!”
仲孙赫维闻声,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你瞧瞧你瞧瞧!”
“果真是刀没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他嫌弃地看了看那几人。
————
“真是一出好戏。”
姬漓愿收了平时柔媚的语气,微蹙眉头,略带严肃的语气评道。
“施暴者、同谋者,旁观者。”
“如果有任何一方消失,或许如今的处境便不会像此时这么难堪。那些人便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你我,皆是这局中人。”
嬴霍江应声道:“有时......”。
“还有甘愿低头的臣服者。”
姬漓愿见她罕见地附和自己,唇边微扬,亦是接着她的话道:
“而其中一些臣服者,又会继续变成施暴者。”
说罢,嬴霍江若有所思,双眸中的光暗了暗。
姬漓愿又是接道:“没有众人的默许,权力又怎会飞扬跋扈?”
“只可惜,大多数人,给点儿好处便会心满意足。这便是古往今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和不争的事实了。”
“而可笑的是,那些人施舍的那一点好处,实际上也是从众人手中抢过来的。”
“还美其名曰......”。
“奖赏!?”
姬漓愿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她望着台下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