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地下停车场里，“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回响。
姜辞踩着长筒高跟鞋，皮质的鞋筒将她纤细修长的小腿包裹，最上端微微收紧，勒出一点凹陷。这里不是流云阁室内，地上没有地毯，于是她这走路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姜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人，接通电话。
“喂？阿观。”
“……”
“嗯，结束了，现在准备回去。”
“……”
“你那里吗？我还是不去了吧。等我准备好给你的礼物再过去。”
“……”
“诶……要现在告诉你吗？那就没有惊喜了呀。”
“……”
“别生气。”
“……”
“嗯，谢谢阿观。”
“……”
“行，那我现在回去了。”
“……”
“晚安。”
姜辞挂断电话，就发觉身后有人朝自己走过来。
她转过身，意外道：“程亦安？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白皙的脸庞在停车场惨白的光下显得有些冷然，但是姜辞看到他眉目舒展，眼里带上一点轻微的笑。
程亦安在姜辞的注视中慢慢走过来，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来这边有点事情，谈完事情，在等车回去。”
姜辞视线稍稍偏移，果不其然看到打车界面，就看了一眼，那手机屏幕就黑屏了。
她微微抬手，让出位置给自然抱上来的程亦安。
程亦安额头抵住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她身上的味道浸入自己的呼吸里。
“……肩膀还痛吗？”姜辞垂下眼睫，看到他散开的外套里单薄的衣服，以及宽松领口偏移露出来的白色纱布。
程亦安不假思索：“好多了。”
结果就在他话音刚落，姜辞伸手把他的衣服微微拉开一点，就看到纱布上渗出的星星点点的红色。
“又在说假话。”姜辞轻哼一声，把衣服拉上，然后把自己的身上的长大衣脱下来给人披上。
被主人的体温烘得暖暖的清淡桂香熏得他的耳尖微红，姜辞伸手捏捏，果不其然被捏住命脉的黑心兔子一下子整个压进她的怀里。
“明明身体不舒服还到处乱跑？”姜辞收回手，看着他不断颤动的眼睫和迅速蔓延到脸侧的绯红，说出来的话亲昵柔和，“把订单退了，我送你回去。”
程亦安低低地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给订单退掉。
他顺着姜辞的力道跟人走，看着姜辞给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刚刚，你在给谢观打电话？”
“嗯。”姜辞应道，“他想让我过去看他。”
“你没有答应？”程亦安手撑着车门，仰头抬眸与姜辞对视。
后者点点头：“回那边远，明天还要上班，再说。”
姜辞说完，目光询问程亦安问完了吗？
后者把自己阻拦的手收回来，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姜辞把门关上，绕到另一边驾驶座上拉开车门坐下。
车子很快启动。
姜辞一边看着车后视镜一边倒车出去：“一会儿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换药，你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都是成年人了，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程亦安抿唇，抓着姜辞大衣衣摆的角，手指搅了搅，低声应下了。
等到了地方，姜辞把车子停下，却没有给车门开锁。
程亦安拉不开门，才发现姜辞正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等他转过头去，她便倾身靠近。
程亦安怔愣着看她放大的脸。
下一刻，就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被坏心思的人揉捏在温热的指腹之间，轻软的力道激起过电的刺激，让他忍不住蹙眉：“唔嗯！”
“姜、姜辞！”
那被憋出的一声像是经过了某种亲密的行为，让他后面带着羞恼的连名带姓的呼喊都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
姜辞忍住自己想要咳嗽缓解的举动，轻微歪了歪头：“我在，怎么了？”
这下那刚减弱下去的绯色一下子像是被刺激到一般，迅速蔓延上程亦安的脸。
程亦安的唇瓣抿了又抿，手里的一角被攥得都出现明显的褶皱：“姜辞——！”
“我要下车！”
好像把人逼急了。姜辞坐回去，爽快地开了车锁。
程亦安自己开了车门，很快就进了家门。
姜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起身出了车子。
站在原地好久，姜辞吹着夜里的冷风，才让爬满全身的不舒服感吹走。
家庭医生给程亦安换了药和纱布之后便离开了。
使用的药品效果很好，再加上2s级的些微助力，虽然程亦安总是不按照医嘱好好休息到处乱跑，伤口也在恢复中。
程亦安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凌乱的黑发加上毛茸茸的装扮，看上去闲适居家。
姜辞抬眸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很快感觉到他的靠近，接着身旁的沙发下陷。
“可以了。”程亦安低声道。
姜辞轻嗯一声，给对面回了消息之后才收起手机。
“下次不要这样。”姜辞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又移到他的眼睛，神色认真，“虽说药的效果好，但是也经不住你这么乱来。”
程亦安唇瓣轻抿，颔首答应了。
“刚才，抱歉了。”姜辞轻声道。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亦安摇了摇头，脸上的情绪轻微波动，又很快归于平静，看起来就像他回答的那样“没关系”。只是姜辞看到，他的耳尖却悄无声息地慢慢绯红。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偏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亦安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点怪异。
为姜辞的细心敏锐感到开心，但是又为她浅尝辄止隔靴搔痒的关心感到难过。
可是他们能够像现在一样和谐相处，也都是源于意料之外的冲突。如若没有这个意外，程亦安想，他们应当还是像之前那样，他不知如何是好，姜辞也只想保持距离。
没关系。慢慢来。
程亦安觉察到姜辞视线的落点与变化，心里有一个想法在慢慢生成。
“那你去准备好好休息吧。”姜辞打破短暂的沉默，眼眸看着他，好像只专注于他一个人。
“等晚一点我就离开。”姜辞道，“你那个监听的东西，应该自己可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