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坏消息就接踵而至。不只是群众演员罢工，连几个重要的配角也突然请病假。更糟的是，媒体开始大肆报道《乱世浮萍》的“财务危机”，各种不利的传言甚嚣尘上。
“你们看这个。”林双双递来一叠报纸。头版赫然是《黎氏新片陷困境，疑涉政治敏感话题》、《投资方集体撤资，剧组命运堪忧》之类的标题。
“动作真快。”陈映冷笑，“这些通稿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不止报纸。”程砚之说，“电台和各大茶馆都在传，说这部戏其实是在影射某些特殊历史，可能会惹来麻烦。很多人都被吓住了。”
秦导愁眉苦脸地说：“今天的群戏根本没法拍。那场外滩的重头戏需要至少两百个群众演员，现在一个都凑不齐。”
“改拍别的场景？”
“也不行。道具组被人搞得一团糟，很多重要道具都不见了。尤其是那枚蝴蝶胸针，没有它就没法还原关键的历史场景。”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赶来：“更糟的消息。松下那边放出话，说如果我们执意继续拍摄，他们就要对外公布一些‘历史文件’。”
“什么文件？”
“关于李秋芸的。”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他们声称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她当年……”
“够了！”黎明月突然打断他，“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她看向陈映，“母亲，我们不能让他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污蔑李秋芸。”
陈映握住女儿的手：“放心，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她转向众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林双双，你去联系媒体，准备开记者会。威廉姆斯，让人盯紧松下和德国投资方的动向。至于群众演员……”
她目光扫过片场，那些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告诉他们，参与这部戏的每个人都会得到双倍片酬，”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以黎氏影业的名义保证，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们。”
“可是资金……”林双双担心地说。
“我来想办法。”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边，“柏林那边的朋友答应提供支持。只要我们能撑过这一关，新的投资很快就会到位。”
陈映看向他。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但每次都会带来新的谜题。就像现在，他说的“柏林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正想着，片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是藤井家的人，领头的赫然是江维德。
“听说剧组遇到麻烦了？”江维德假惺惺地说，“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只要陈总监答应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交出档案和底片，然后修改剧本。”江维德笑得阴险，“把某些‘敏感’的内容删掉，我们立刻注资两百万大洋。怎么样，这个条件很优厚吧？”
“两百万大洋？”陈映冷笑，“江总的手笔还真是大。”她直视着江维德的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江维德阴沉着脸，“这部戏涉及的东西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碰的。”
正说着，威廉姆斯带人赶来。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冯·施密特，还有那位德国技师。
“真是热闹。”冯·施密特用德语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江维德脸色大变：“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冯·施密特冷笑，“让你们失望了。不过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叙旧。”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柏林电影基金会的投资意向书。他们决定全额接手松下撤出的份额。”
技师补充道，“德国文化部也很感兴趣。他们认为这是一部难得的中德合拍片，打算重点推广。”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片场投下。所有人都明白，有了德国官方的支持，其他投资方的威胁就不足为惧了。
江维德脸色阴晴不定：“你们……”
“怎么？江总还有话说？”程砚之突然开口，“要不要我把你和新月贸易的关系也说出来？”
这句话如同致命一击。江维德连招呼都不打，灰溜溜地带人离开了。但陈映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撤退。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谢谢。”她对冯·施密特说，“不过您这次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投资吧？”
“当然。”老人神秘一笑，“还记得李秋芸留下的那份名单吗？现在，是时候把它公布于世了。”
“可是群众演员和道具的问题……”秦导还在担心。
“这个我来解决。”程砚之说，“柏林艺术学院的交换生今天就到。正好可以让他们参与群戏的拍摄。至于道具……”他看向技师，“您老人家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没问题。”技师说，“不过那枚蝴蝶胸针可能要费些功夫。它不只是普通道具，还藏着……”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骚动。这次是几家大媒体的记者，说是收到消息，要来采访“濒临倒闭”的剧组。
“正好。”陈映眼前一亮，“让他们进来。既然要演戏，那就演一出大的。”
记者们蜂拥而入，摄影机和话筒对准了片场中央。陈映和黎明月站在镜头前，神色从容。
“听说剧组陷入困境，投资方集体撤资，是真的吗？”一个记者急切地问。
“是真的。”陈映平静地说，出人意料地直接承认，“但这恰恰证明了一件事——有些人害怕这部戏拍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乱世浮萍》不只是一部普通的电影。”她目光如炬，“它将还原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有人想掩盖真相，但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那么资金问题……”
“已经解决了。”冯·施密特适时走上前，用流利的中文说，“柏林电影基金会决定全额投资。这将是一部具有历史意义的中德合拍片。”
记者们顿时沸腾。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戏剧性的转折。镜头对准了手持投资意向书的冯·施密特，闪光灯此起彼伏。
“还有一个重要消息。”陈映继续说，“我们邀请了柏林艺术学院的师生参与拍摄。他们将在群戏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也证明了国际电影界对这部作品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