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行军七日,不算日夜不息却也焦急着,连带着一路队伍都奔向了涞关,出了南外城入进涞阳境内。
陆威将军此行话很少,除了有时会跟身边的随从说些话,平时都是一言不合发,隔着面具都能瞧得见冷清。将军脚步也轻,只有听见他面具上坠着的梅花玉环碰撞声才能知晓他靠近了。
如今军队休整,将军坐在随行铺在一边的垫子上休息着,身边的霍副官替将军拿了水袋。
“主子,已经过半了,再过不到七日就能到边关。”霍薪化了名,称作霍安,身上也不再是那一身华贵的玄紫色官服,一身轻甲,覆遮面,同皇帝一样瞧不清容貌。
“嗯,这一次行军快了不少,还算成。”嬴畟灌了一口水,天儿愈发热了起来,如今才入四月太阳就大起来了。常人还算适应,可他因为自身热毒根本难以平息躁动,热的干燥。
“南疆必定有所准备,如此安分着,是在等着我们深入。”霍薪接过了皇帝递来的水袋装好,随后再取了一只手帕给皇帝净手。
“嗯,五角蛇既然能渗入沛阳,那大概涞阳也有不少南疆的眼线,不过如今就是不知,西狛和南疆到底会怎么勾当在一起。”嬴畟点点头,面具一边挂着的梅花玉环撞击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月牙白的面具衬的水蓝色的眼睛愈发湛蓝,迷人的不行。
他摸着那一只只小巧的梅花,这是萧皖亲自替他挂上去的。这面具是萧皖找夕流阁的老师傅亲自为他打制的,一如奉炀的那张假面一样,用的都是千金一两的料子,只有夕流阁长老和奉姓人才能佩戴。
萧皖那日拿给他时候,见过无数珍宝的九五至尊,还真被这一只面具迷得晃神了一下。
“不能直接往涞阳后就这么直冲冲的到了边郡。崇兰那边已经回话了,分出半数人从玄阳绕过去,双面夹击着涞郡。”
“彼时入边关,让唐钰带着人先把城主拿下来,后患不解决,前线难胜。”
“是。”霍安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过一边去向唐钰转达。
陆威将军出兵一共跟了两个副官,都是将军自己培养出的亲信,一名叫霍安一名叫喻瑭,霍安身形颀长,覆面巾,个头要稍稍矮上一点,除了行军还照顾将军起居。另一位身量高些,身子也更壮实,不过肌肉不宽腰也细,倒像是锦衣卫似的。
那人不覆面,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来,不过一指宽的一道长疤横在了鼻梁上,一直延伸到左耳,生生把这一张像是才子一般隽意的脸添上了杀意。
二人互相确认了一番任务,随后点点头,互相明了了。
“只今日入夜之后动手。”霍薪对他说着,忽然瞧见了他腰间别着的长刀。
这刀他没见过,不是唐钰以往佩戴的那柄唐家传承的刀,也不是锦衣卫统一配备的横刀。刀柄漆黑的缠着手胶,顶上镶嵌着一颗血红的翡翠,刀鞘也是漆黑的,虽没见过可是很熟悉。
“你这刀哪来的?没瞧你带过。”霍薪没对他客气,直接自顾自的伸出了手去把刀柄握住,一把把刀身扯了出来。
果然并非凡品,刀出半鞘带着动听的嗡鸣声,还带着晃动心神似的寒意,让人看入迷了一瞬。
刀身通体漆黑的,日光照射在其中只能折射出一点点的微光,横刀一侧一抹霞红露着,像是深夜中篝火一般。
这刀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分明就是和皇后娘娘手中的刀一个模样。
“皇后娘娘给的。”唐钰没理他这般无理的动作,不在乎的回答着。
“娘娘给你?”霍薪看着这刀,直接把它抽刀出鞘。
皇后娘娘送的可没有一般的物件,她手中的那柄长剑他老早就好奇到底是如何品质了。霍薪瞧着手中漆黑的横刀,用手轻轻抚了抚,一如想象之中的那一般寒凉,就像是和娘娘的气质一样。
“那日临行前娘娘给皇上赠面具时候,赠与我的,命我守着皇上。”
霍薪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依稀记着禾玔手中似乎是架了一把刀。
“这刀怎么样?”霍薪尝试着小幅度的用了两下,并没感觉出如何特别。
“非同凡响。”唐钰语气之中有些赞叹和惊诧,他看着这刀接着说,“分明就是一把为了暗杀而锻造的刀。”
“暗杀?”霍薪重复了一句。
奉炀手中的刀刃服务于暗杀倒也不算难猜,不过皇后娘娘还真是同皇上心有灵犀,知道皇上带着唐钰去是为了让他做什么,合人心意的送了这么一把利刃。
“夕流阁,果然不凡。”唐钰感叹了一句,把刀从他手中接过来收回了刀鞘中。
“的确不凡,也真凶险。”霍薪附和,随后走近了他身边同他并排站立,声音放轻了只能由两人听清的说着,“若是皇上没能和娘娘恩爱,还不知如今到底得是什么情形呢。”
此话一出,唐钰脸上也露出了些表情。他平日里都带着面巾不用注意神情,如今一时之间摘下了短暂的不适应着,总部收敛神色。
“你说娘娘要反,那得是多么国动山崩。”
“娘娘要反,第一个死的估计就得是你了。”唐钰幽幽的说着,瞧了旁边人一眼。
“嗯?”霍薪有些不服,迎着他说着,“凭什么是我?怎么不是你和唐奕呢?”
“你的那两罐金疮药赔了吗?”唐钰说着,脸上带着揶揄,朝着他勾了勾唇。
想起这般往事霍薪少见的吭不出声来,只能一个劲的眨巴眨巴眼。唐钰终究是年长几岁,带着些稳重,没再为难他。
他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长舒了一口气心气儿,放松了下来。
“总之如今这般,实在是万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