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宫里的那种茶。”说来也是巧合,他第一杯饮下就觉得此茶很熟悉,而后才细细品味。品过一番之后正觉得是萧皖宫里泡的那茶。
“秋禄白?”萧皖也有些意外,拿起茶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凑在鼻尖闻闻,没想到还真是。
“萧皖。”正准备饮下一口,就听见皇帝,忽然喊自己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动作顿住了,没有喝这一口茶。这可不多见,彼时要么是称呼不带直对自己称“你”的喊,要么是带着讥讽的喊自己皇后娘娘。这么平常的叫自己名字,一只手掰得过来。
“皇上有何吩咐?”萧皖把那茶杯又放回小几上,侧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过往对你的传闻,可都是真的?”他不占前言的来了这么一句,萧皖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轻轻一挑眉。
“八分真,三分假。”她轻声说道。
“三分假?”嬴畟皱起眉,复述了一遍,“多出来的一分是如何?”
“假两分,还有一分没人知道,因此没人提。”她把银叉搁回桌案上摆着的筷枕上,捏了一只花生放在手里玩。
“一分恶名?”他又问。
“善恶都有。”萧皖把花生抛在空中,再接回手里。
“可有你扮作崇兰作风的那半分?”
“嗯?”
花生没控制好力道,被抛得很高,还往嬴畟那处飞过去。萧皖忽然有点愣神,没伸出手去追那飞在半空的花生,而是有点不解的看向嬴畟。
“何意?”她不怎么知晓嬴畟的意思。她看着他伸出手把她扔出去的花生接在手里,然后,放在了小几上。
“蠢。”他冷哼着,不再理她了,拿着茶杯接着喝茶。
萧皖一时之间转不过弯,自己像崇兰那般行事?胡扯,她的确作恶,的确杀人,的确是为奸佞反臣,可是强迫男子这事自己可从没做过吧?
她再细细回味一番嬴畟适才的话,想揉揉眉心,但额头上被面具挡住了,只能作罢。她看着嬴畟若无声色的喝茶,恍惚间,好像明白了几分。
“皇上觉得,天家颜面有损?”她试探性的问,忽而想起朝堂上许溪死谏时候各色大臣在嬴畟和自己身上飘忽的眼神,她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你可知最近朕收到的折子都写了什么吗?”嬴畟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把茶杯搁回了小几上。他眯着眼,看着萧皖。
过去见萧皖轻佻,本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二人的确毫无感情,甚至互相仇视,这人轻佻,就是在原本无恶不作的名声上再多加上一笔罢了,嬴畟毫不在意。
若她失德事情败露,正好多了一个砍她脑袋的借口。
可如今二人虽说不算尽释前嫌,可也算是暂时合作一起。这人再这般动作,她死是不死?
再加上那日死谏之后,忽然多了几副请他正后宫风气的折子,体贴皇帝被爱妃背弃,给他写的那叫一个可怜,好像因为军权不得不忍受萧皖给自己脑袋上戴上几个绿帽一样。
这叫什么事?
“我怎知你臣子会这么想?”萧皖说的轻飘飘的,显然没把他这话当回事,她分明知晓了他的意思,但她并不打算在意,也没打算改。一整个置身事外的样子又露出来了。
“萧皖,你给朕老实点。”嬴畟压低了语气,转头带着点阴沉看着她。
“本宫可什么都没做。”萧皖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语气间也没了玩味,只与他对峙。
“你既是皇后,装也得给朕装出来。”他说。
“皇上宠妃也不少,何苦揪着我不放,你的爱妃不叛你不就好了。”萧皖满不在意的说着。
“你还真敢叛我!”嬴畟忽然火了,气的连自称都忘了。猛地伸出手,对着萧皖的脖子就去了。
萧皖看他动作,又是冲着自己的领口来了,抬手抵挡,把他的手推开一边,往后躲了半身。
“你犯什么毛病。”萧皖对他骂道,不想跟他打,而看着他下一掌又追过来了,萧皖拿着小几上的那碗蜜瓜就起身离开了那座位。
她怕这个没准头的把碗打到地上。
“谁?”他又追问着,忽地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一刻,就到了萧皖身边。
萧皖暗叫不好,这人还真较真起来了。他刚刚那劈空的那一掌此时追了过来,这一掌没带内力,但仍然迅猛着。嬴畟不愧是最赋功名的将军,全凭体术,这一掌一般人也难接过去。
萧皖侧身往后一躲,抱住一碗蜜瓜到底是有诸多顾虑。何况她只小时候同嬴畟打过一架,后来二人就再没交过手。这人如今身子像是铁做的一样,身量高的挡在她面前像是城墙,胳膊也长,不用内力自己难胜过他,更何况手里还有一碗瓜得保护着。
拈花指冲着他的脖颈去,萧皖准备搏一把。能拈住他,自己就胜了,拈不住,那也没办法。此时动用内力,旁的两个厢房自然能察觉,实在不妥。
这个狗皇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冲过来了。
意料之中的,拈花指被他一手挡开了。萧皖退到厢房的墙角,亦如刚才她堵着那侍者一样,嬴畟再堵在自己身前。不过她堵着人瞧上去像情趣,皇帝堵人,眼看着就是要审问了一样。
“奸夫是谁?”
嬴畟追问道,靠近墙边,他压低了声音,怕隔墙有耳。他手未放在她身上,到底是顾虑着几分分寸,他膝腿,用膝盖顶着她的腹。萧皖感受到他的动作,提前用手挡在身前,用手掌托着不算难受,只是动弹不得。
“你猜啊。”萧皖语气有些危险,今日这番惹得她有几分恼火了,她眼中风暴愈演愈烈,看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寒光四溅。
“可是在入宫之前?”嬴畟不管她眼里的寒霜,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白雾覆盖,纠结着追问。“若是在入宫之前,朕还能谅你几分。”
“若是入宫之后,朕就要与你好好谈谈了。”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谈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