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帅府。
从早起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傅婉君穿着蓝色竹布短袄,领口微微立起,下身是黑色的过膝百褶裙,每条褶皱都熨烫的整齐笔挺,黑色圆口皮鞋来回踱步,左咬一口三明治,右喝一口牛奶。
“不吃了不吃了,马上要迟到了!”
随便应付两口,她急匆匆的往外跑去,险些撞到沈初梨。
“三小姐这是去哪?”
“上学!”
留下一句沉痛的哀嚎,傅婉君无比羡慕的看着沈初梨。
她真幸福。
不用上课,也不用学习。
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荔官甩着辫子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我家小姐诗词经赋样样皆通,从牙牙学语时便手捧书卷,年未及笄就可以出口成章!”
面对荔官的夸夸,傅婉君显然并未往心里去,她在上海女子学校接受的新式教育怎么能跟那些四书五经相比。
“好啊,既然你家小姐这么厉害,等我回来麻烦她帮我写作业啊!”
说完,慌慌张张的乘车走了。
荔官留在原地,显然还不太服气,沈初梨按了按她的手,与岁棠一同在餐桌前坐下。
今天是周一,傅明泽和傅明礼早早去工作。
家中只剩下岁棠和沈初梨。
“沈小姐来之后,我总算不是自己守着空荡荡的大帅府了。”
听到她的感慨,沈初梨瞥见旁边餐盘里咬了两口的三明治。
“三小姐似乎很惧怕迟到?”
提起这事,岁棠可有话说,擦擦嘴角笑道:“女子学院有一位很严格的教学主任,倘若不守校规,无论谁家的孩子都一视同仁挨罚。”
“怎么罚?”
没有直说,岁棠轻轻打了下手。
沈初梨掩唇轻笑。
看傅婉君惧怕的模样,恐怕没少挨训。
“明礼与你约好了去看画展,不会迟到,他在大帅手下做文职,很清闲,去露个脸就该回来了。”
冲女主点点头,安静吃完饭后,沈初梨回房间换衣服。
*
通过心声询问系统。
‘系统,查到这个小世界为什么崩坏了吗?’
她来到这个小世界已有三天,并未发现奇怪之处。
有各种突发袭击。
但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男女主的感情线发展也很不对劲。
岁棠明知道傅明泽出轨,依然没表现出太激烈的反应。
这种放任心态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毕竟是集各种狗血恶俗于一体的古早文,为了虐女主,甚至有岁棠亲眼目睹傅明泽跟不同女人上、床的剧情,但在最后,她依然选择了原谅。
所以,到底是哪个主角出了问题?
【经主系统检测,该世界的黑化值过高。】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小炮灰你看看。】
系统将监测到的黑化值总数呈现给沈初梨。
个、十、百、千、万……
‘有没有搞错?’
沈初梨怀疑自己看错了,是不是漏看了小数点,但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并没有。
小世界的黑化总值竟高达恐怖的千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黑化了,就算变成一块黑炭也不可能这么高吧?
【是真的,我以我的统格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那你告诉我这位‘大黑’同学是谁?’
【不知道。】
“???”
想杀到系统空间,猛踹它屁股两脚的心情又萌发了。
【小圆圈一直打转,数据刷新不出来啦,小炮灰你别这样凶巴巴的看着人家嘛~】
荔官正在帮她梳头发,沈初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异常,可脸部肌肉还是忍不住抽搐两下。
经过一番‘爱的教育’,系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小世界的数据应该出现了错乱,但不耽误小炮灰你完成任务。】
【反正活够三个月咱们就走人。】
沈初梨冷笑。
起初她也以为简单,可是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
哪有那么容易?
*
“沈初梨人呢,车已经在门口停好了。”
刚回来就语气很不耐烦的找人,傅明礼在客厅内来回走动着。
“在换衣服,马上就下来。”岁棠满脸促狭的看他。
这臭小子,嘴上不在意,其实紧张的不得了。
“怎么这么慢?打听打听哪个女伴让本少爷等过……算了算了,毕竟也是为我打扮的。”
自信心瞬间爆棚,傅明礼得意的拽了拽衣领。
楼上,荔官对镜子中着装完毕的沈初梨夸赞道:“小姐今天好漂亮,真是便宜傅二少爷了。”
听到这话,沈初梨黛眉微蹙,不太高兴道:“跟他有什么关系,本小姐穿好看的衣服是为了自己高兴,又不是插在花瓶里任人观赏的花。”
知道说错话了,荔官自罚的拍拍嘴,末了不舍地看着她。
“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出门约会没法带荔官一起,沈初梨用手指捏捏她的鼻子,“乖乖等着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
*
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在楼梯处响起,傅明礼抬头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比起初见时穿着马面裙的封建大小姐形象,如今的沈初梨可谓改头换面。
素白改良旗袍剪裁的恰到好处,勾勒出优美曼妙的身材曲线,鞋尖随走动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活泼俏皮,如瀑的乌发柔顺披散,头戴圆顶白色礼帽,顾峭送的珍珠项链完美融入穿搭中,精致不失灵动。
傅明礼渐渐看直了眼睛,半晌没有反应。
还是岁棠肘了一下,才让他清醒过来。
“走,走吧。”
假装绅士的弯腰伸手,结果沈初梨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身边经过。
傅明礼今天确实穿的人模狗样。
笔挺的军装,硬括的马靴尽显气势,单是眉眼间与哥哥傅明泽的相似之处就足够出众。
但这些依然不能抵消沈初梨对傅明礼的厌恶。
忍了,谁让她是女伴呢。
如此安慰自己,傅明礼大步流星的去给沈初梨开车门。
“快点上车。”
轻瞥他一眼,沈初梨绕路到另一侧上车,朱唇微启,吐出一串讥讽人的狠话。
“我好手好脚,不劳烦二少爷您伺候,别再把您累坏了。”
“谁稀得伺候你,我是给自己开门呢!”
嘴硬的坐上车,傅明礼将火气发泄在无辜的司机身上。
“等什么呢,开车去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