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最后一门生物考完,李曜照常在外面等他。
白梦粱走出考场,又默默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还不舍得走了?加试一场地理?”李曜压了压白梦粱后脑勺翘起的一小撮头发。
他俩本来心态就不错,又越考越放松,考到最后一天,几乎就没什么感觉了。
早晨他俩甚至赖了会床才起,白梦粱都没时间洗头,拿水压了半天没压下去,只好翘着撮呆毛就来考试了。
白梦粱自然不是留恋考场,只是觉得有些恍然,做梦似的。
曾经期盼的,后来为之努力的,轻飘飘的四天,就那么结束了。
但白梦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格,被李曜一打岔就什么情绪都没了。
跟李曜在一块是不配有悲春伤秋的情绪的,这位简直是个气氛破坏大师。
白梦粱和李曜走出考点,就被采访的人围住了。
俩人小半年没直播了,但丝毫不影响大家对他们的关注。
尤其是白梦粱和李曜的成绩一路扶摇直上,白梦粱更是在二模三模都拿下了全市状元,每次成绩出来便在网上又掀起一波热度。
状元+百万粉丝主播+颜值盛宴,想不被关注都难。
好在对于白梦粱和李曜的情况,保卫高考的执勤队伍早有预案,采访了几分钟就过来帮忙疏散,也让白梦粱不用继续“考前打游戏”地继续凡尔赛下去。
白梦粱也很无辜,他总不能说考前被绑架了吧……那感觉又要挂在热搜上下不来了。
两人被几个警察护送着上车,郑巍这几天一直等在车上以备两人不时之需,车子往一中开去。
虽说在考前,无论是白梦粱自己还是李曜,都画了一堆饼,就等着考完开吃了,但真考完了,还是要先回学校一趟。
大部分乘统一大巴车考试的学生,书本都还留在学校,要回校收拾东西。
白梦粱和李曜虽说考前回家时已经把东西清空了,但走前被全班人“逼迫”许下承诺,考完还要回来和大家合影告别。
一中向来不办毕业典礼,但大家自发的各种活动已经持续了很久。
说来有些好笑,有个活动还是白梦粱开的头,就是填同学录。
同学录在早年比较流行,近些年搞这些人越来越少了,关系好的自然有手机有微信去联系,关系不好的留个同学录也没什么意思。
这东西班里大部分同学在小学、初中时已经玩过了,高考复习紧张,也没多少兴趣再弄。
然而白梦粱却是第一次见。
他刷短视频刷到一个人做的手账性质的同学录,精致又好玩,直接给白梦粱种草了。
白梦粱i人一只,自然不会到处去打扰同学,李曜就带着宋安和赵棨临给他填了几页让他做着玩。
但没被“打扰”的同学可不乐意了。
什么,白皇在做同学录?
什么,白皇做的同学录里没我?
同学们纷纷开始暗示。
“那个,白皇,你的同学录还缺页吗?”
“哎呀你看我这手字,不写同学录真是可惜了啧啧……”
于是最终白梦粱的手账同学录工程量之大,一直到毕业都没做完。
而人类的本质是跟风,白梦粱开了个好头,但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最后一个月写同学录写得比卷子都多。
幸好还有丰年出来救场,拿班里没花完的班费,统一制作了同学录。
毕竟1班整个高三富得流油,运动会一等奖有奖金,考试排名靠前也有奖金,高三又不适合搞什么户外的烧钱活动,根本花不了。
丰年留了一部分用作毕业聚会,又给大家定制了一套钢笔、保温杯和遮阳伞的礼盒,正好还剩下些钱,不用他在费脑子想怎么花了。
李曜和白梦粱回到一中,乘大巴的同学还没到,白梦粱和李曜坐回自己后门旁的“宝座”。
去年的九月一日,他们第一次作为同桌坐在这里,不知不觉快一年了。
白梦粱心情极好,唇角弯弯:“哥哥,大学我们还能坐同桌吗?”
李曜被他这天真的问话逗乐了,但还真不敢保证能不能。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的,如果专业不同,学的课程也不同。”李曜解释道。
“哦……”
白梦粱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又想到一点:“那不同专业能住在一起吗?”
李曜这一点倒是很肯定:“能,必须能。”
白梦粱满意了,东瞧瞧西看看,似乎想把这间教室和这个学校牢牢记在心里。
考场他没什么舍不得的,但对这个学校他还是有些特别的感情的。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从遇到李曜开始,他的生活180度大转弯,向着从没体会过的快乐与幸福一路狂奔。
空荡荡的校园里,大巴车顺次开入。
没多久,勤学楼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马千里率先冲进教室:“哇,你们回来这么早!”
“怎么样怎么样,咱们能出个状元不?”
“那必须能啊,曜哥和白皇这一看就考得不错。”
“来来来,给我和他俩合个影,以后他俩出息了,我能吹一辈子。”
“我也要!再给我签个名呗。”
“排队排队!”
一群同学七嘴八舌地过来,成功把李曜和白梦粱搞成了网红拍照打卡圣地。
不仅仅是1班的同学,其他班听见这边的声音都有来凑热闹的。
之前拍毕业照拍的都是各个班的集体大合照,他们这种外班的才更需要来蹭个合影不是嘛。
李曜脸皮厚,随便他们拍,白梦粱一开始倒是挺拘谨,每次露出礼貌微笑,后面就逐渐麻木,变成一个无情的合影机器。
突然无情的合影机器动了下,看着某处微微一笑。
排队的同学顺着白梦粱的眼神往后看去,就见队伍的最后,丰年默默排了进来。
前排的同学跟丰年打招呼,让他到前面来先拍。
丰年摆手拒绝:“没想到大明星们这么火,忘记提前预约了,现在你们都毕业了,众生平等了,我再插你们的队容易挨揍吧。”
同学们顿时一阵哄笑。
丰年看这会人齐,提醒道:“毕业了也先别急着退群,咱班还有个聚会,注意看群里的通知,初步定在你们回来考口语的时候,能来的都来,不需要大家出钱。”
有一部分专业报考对口语成绩有要求,大家抱着宁愿考了用不上,也不能用的时候没有的心态,绝大多数都会考。
考口语那天人会很齐,成绩也还没出,不会有那么大的落差感,又不像今天一样大家都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正好顺便组织聚会。
全班齐齐答好,一个个乐呵呵地给丰年建议餐厅。
但欢乐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大家就慢慢沉默了下来,丰年特地没在今天讲什么煽情的话,但分别在即,又如何能没感觉呢。
所有人拍完合影,已经有人默默红了眼眶。
丰年站到讲台上,看着台下学生们,他想,可能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印象最深的,或许还是这群皮猴儿们。
他带的第一批学生,从全校最差到全校最强,每个人都如此耀眼,如花般绽放。
“从前是师生,今天以后,你们可以拿我当朋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