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雨看着被包围撕裂的图烈斯,那个割下雌父头颅的虫。看着一个个虫摔倒,再也爬不起来,被撕开的碎肉永远也拼不回去。
看着宛如血池地狱的战场,林泽雨有一丝后悔是否不该用如此血腥的方式,他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持续多久,蔓延多远……
在厮杀快要结束的时候,下面仅剩几百只虫。这时,戈恩拿出从防空洞里搬到高塔上藏起来的离子炮,对着下面的虫就开火,血肉被炸飞,油脂开始燃烧。
林泽雨架起枪击杀所有妄图进入高塔的虫,消耗完所有弹药后,戈恩抱着林泽雨离开了高塔。
驾驶飞行器离开的时候,林泽雨远远看着还在燃烧的火光,心想,或许没有虫会活下来了。
就在他们即将飞离颓娑星时,一枚炮弹击中了驾驶室,戈恩的左边身体被炸烂,他抱着林泽雨冲破飞行器的玻璃,飞进堆满集装箱的废弃平地,密集的炮弹开始扫射,戈恩死死地将林泽雨抱在怀里。
炮火平息后,林泽雨捂着因为耳鸣而发胀的脑袋,这时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叫醒戈恩后,他发现有三个身影向集装箱走来。
等他们靠近时戈恩暴起冲出,拧碎其中一个虫的头颅,林泽雨火速架起枪击毙另一个虫。但是,最后一只虫已经拿枪对准了戈恩,即便戈恩快速躲闪,还是被击中了肩膀,他只有一枪的机会。
在戈恩洞穿他胸口的同时,林泽雨轰烂了他的脑袋。
这时林泽雨才发现戈恩受伤严重的翅膀,和裸露出骨头的后背。戈恩终究是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这是戈恩第三次看到林泽雨的眼泪,第一次是瓦楞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他强行跳下货运飞船去找林泽雨,第三次就是现在。
他很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泽雨。在他眼里,林泽雨永远都是温和的、智慧的、坚韧的。
哪怕在走进安息巷差点被撕碎时,他也被林泽雨死死拦在胳膊后面,有条不紊地谈判着。哪怕满身是血,他也会微笑着告诉戈恩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站在林泽雨身边的戈恩永远无畏,永远相信林泽雨,除了被林泽雨抛弃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林泽雨抵在戈恩肩膀上哭泣着,哭泣来到异世界的孤独、哭泣雌父的死亡、哭泣四年来的担惊受怕、哭泣戈恩失去的双翅。
戈恩很强,他本来可以拥有无限可能,失去双翅的虫族就像失去武器的士兵。在颓娑星他见识到了太多虫族的血腥与残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们就像是会使用工具的野兽,最起码在颓娑星是那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泽雨抬起头。
“戈恩,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我会让你好好地活下去,没有忧虑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认真而坚定,他的黑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鬓角的发丝被泪水濡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戈恩看着林泽雨,看着林泽雨眼睛里的那个小小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笑意,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让他坚毅硬朗的面庞在此刻柔和起来,像一个青春洋溢的18岁少年。
比尔对戈恩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后发现,他恢复得不错,可是因为翎翅受损太过严重,哪怕已经切除还是伤到了神经,雌虫连接麟翅的神经很重要,惠普顿星并没有可以修复神经的精密仪器。
林泽雨看着在床上小心翼翼趴着的戈恩,虽然他极力忍耐着,可是背部时不时抽搐的肌肉昭示着他的痛苦。林泽雨转头按了按干涩的眼角,深深呼了一口气,向比尔表达了感谢,送他离开了病房。
林泽雨一如往常般,微笑地看着戈恩,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淡淡诉说着他的计划,一如戈恩所熟悉的那样。
“你现在还很虚弱,还要休息治疗一段时间,我现在找到了工作,等赚够了路费,我们就离开惠普顿星,去一个可以治疗你的二等星,欠比尔的星币只能到二等星之后再还给他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无论是你的伤还是颓娑星遗留的问题。”
那天离开飞船时,那个雌虫所说的话总让他心有余悸,顿了顿,林泽雨又继续说道。
“戈恩,保护好自己,我只剩下你了。”
戈恩点了点头,林泽雨伸手盖住戈恩盯着他的双眼,让他闭上眼睛休息,自己则打开光脑开始写稿。
一口气写完50篇稿件后,几乎用光了他储备的所有文学知识。捏了捏眉心,靠着椅子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戈恩依旧趴在床边盯着他看。林泽雨缓缓转身躺平,抬手遮住眼睛轻笑出声。
摸了摸戈恩的发顶,起床洗漱,告诉戈恩自己需要去找比尔治疗的事,果不其然,戈恩要跟着他。
林泽雨只好让戈恩待在治疗室外面,叮嘱他不要进去,毕竟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鸣咽的小狗。林泽雨在治疗过程中死死咬住护齿,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等他被比尔推出去后,也只来得及冲戈恩笑了笑,便没了意识。等再次醒来,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戈恩。林泽雨揉着他的头,轻声夸奖道:
“这次也没闹,真乖!”
听着近乎宠溺的语气,戈恩捂着脸,耳尖红红地趴在床上,林泽雨则继续开始写作,又搞完40篇稿件后他瘫在床上,感慨道。
‘没有实物的凭空捏造,真是比做医学研究还要累人。’
满脑子都是被重复利用过的形容词。在催促戈恩上床休息后,又肝了15篇后睡了。
第二天林泽雨像往常一样去找比尔,被告知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林泽雨兴奋地回到了病房。
不一会,一个护士敲响了房门,告诉他,大厅里堆满了他的快递,当林泽雨下楼看见20箱的营养剂时,满意地笑了,他终于不用再捡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