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太太都不接话,冯冉同样,装模作样打量着SA手上的裙子。
上午在顾太太那里受了火气,她正需要什么东西降降火。
没人替她说话,莫如月只能僵硬地起身,走到她们面前,展示身上这件衣服。
宋太太摸了摸她的腰身,问旁边的人,这腰我穿是不是太瘦了。
别人回:不瘦,你身材还比她更好一些。
宋太太道:“你转过去我看看。”
莫如月低着头,慢慢地转身。
“把裙子提起来看看,感觉有些太短了。”
“妈!”
一道明亮的呼喊响彻三楼成衣区,孟九轶三步并做两跑下去,先是去挂衣区拿了件旗袍到宋太太面前。
“宋太太,这件旗袍颜色鲜亮,更适合你,我妈妈生下我弟后一直没恢复过来,腰身应该和您的相比不合适,要不我试给你看看?”
她才刚和顾家攀扯上关系,宋太太哪会犯傻折辱她。
“不用了,这孩子,快叫你妈过来坐啊。”
“不坐了,我妈腿脚也不好,坐坐站站的怎么受得住。”
宋太太笑得尴尬,孟九轶转头看向冯岚,“小姨,我看二楼成衣区有在展览婚纱,不若您去看看,希望您和姨夫早日达成所愿。”
谁都知道,当年冯岚以腹中之子要挟嫁进谈家,老太太不满,硬是连个婚礼都没办。这么些年都成为她的心病,孟九轶偏偏戳她脊梁骨。
冯岚大怒:“你——”
要发作时,孟九轶已经拉着莫如月下楼了。
穿过楼梯,热风扑面而来,莫如月被她抓着手,叫了她好几次。
孟九轶声音紧绷:“别说话!”
“怎么了小九。”
莫如月去拉她,孟九轶转过来时眼睛早已红了,质问道,“你不知道冯岚没安好心,为什么要和她们出来?”
“我看她这次坚持要让我一起,而且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坐在那里,喝喝下午茶身份就和她们一样了吗?”
莫如月一愣,脸上慢慢变得凄惶。
孟九轶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咬紧嘴唇,生起一股浓浓的自厌。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她抱着莫如月。
“妈没事,真的妈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担心我。”
莫如月不断安慰她,又低下头去找她表情。
母女俩哄好彼此后,孟九轶电话响了,刚才匆匆从奢侈品店出来,忘了给谈霓打招呼。
她在电话里说抱歉,有其他事耽搁了。
刚挂断电话,谈升又发来条消息。
【不吃饭喝个下午茶如何,孟九轶,我长得应该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这人好烦!
手机屏隐约映照着孟九轶眉头微皱的不耐,爱屋及乌自然也有恨屋及乌,此刻觉得身为冯岚的儿子,他和他妈一样讨厌。
听不懂人话是吧?
拒绝的话刚要发出去,她手指顿了顿。
憎恨会催生邪恶因子,也会让人忽略从始至终都是他妈在作怪,谈升是无辜的。
鬼使神差的,孟九轶删掉了那句话,回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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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松和医疗内部炸开了锅。
所有高管皆西装革履,屏气凝神在松和大厦顶楼的停机坪等待,众人纷纷猜测是哪位大人物。
不怪他们疑惑,许家作为标准老钱家族,集团大多数产业转向欧洲,已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而专供于许家私人直升机起落的停机坪已经空置多年。
如今再度启用可想而知有多轰动。
有口风的悄悄透露是集团太子爷莅临。
行政秘书推开执行董事办公室的门,谈屿臣慢步入内,调侃道。
“许董的派头可真不小,红毯都快铺到我家了吧。”
许衍之坐在办公桌前,捏捏眉心,无奈一笑。
“你怎么来了?”
桌上堆着密密麻麻的的数据表,各高层严阵以待,不想给太子爷留下尸位素餐的印象,于是纷纷让核心部门进行第二季度的财务汇报,连带进行高层的述职报告。
习惯了张弛有度,许衍之或多或少有些吃不消,间歇里眉头一皱,更是让报告人大气不敢出。
整个会议室也噤若寒蝉,怀疑哪句话惹他不快,直到听他淡笑一声请继续,才如临大赦。
汇报从上午持续到下午,短短半天需要审核的文件便已经堆满桌前。
“来给你送到任贺礼。”
谈屿臣握着椅背一转,大喇喇坐下,“祝我们许董接下来一年大展龙图,青云直上。”
他话里煞有其事,但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许衍之微挑眉,“大老远过来送我句话?”
谈屿臣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打开看看。”
他推过去个文件,打开里面是信道钢铁破产重组资料,许氏的部分重工业还留在九州,迫切需要收购钢铁公司来增大产出,谈父早有收入囊中的意思。
许衍之意味不明道:“不怕你大伯说你胳膊肘往外拐?”
“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各自分家,他算我哪门子大伯?”
谈屿臣起身走到窗边,六十多层瞧下去果然风景不一般,他笑里有些无辜,“更何况远亲不如近友,这场钢铁争夺战我当然更支持我兄弟啊。”
窗边阳光炽烈,将男人的身影融得虚无,许衍之才不信这套说辞。
“你浑水摸鱼是想干嘛?”
谈屿臣只笑不语,哪怕被他目光审视,也坦荡不避。
都是聪明人,许衍之深深看着他。
“你想把大营汽车收回来?”
“是。”谈屿臣收起那副不正经,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大营汽车原身隶属于柏瑞集团,自谈与臣外公这一代壮大成为多产业帝国,然而几十年前在继承战争中,汽车产业流失出去,如今大营汽车已然和柏瑞集团分割。
许衍之道:“三代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谈屿臣扭头看他,嘴角翘着的弧度是与生俱来的狂妄。
“收不收得回来看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