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沈建东那倔驴脾气,是他劝的动的吗?
觉幸吞 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沈星就跟着陈青往病房走了,俩人多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他的,就好像这事儿已经这么定下来了。
他赶紧跟了上去。想不通这事儿怎么就成他的了。
他不就是想看看热闹么。
回去又是一阵闹腾,最后觉幸吞都被沈建东给撵走了。
这家伙也不是好人,想把小星留下来,还不是为了他那点小心思。
沈建东拉着沈星的手再三叮嘱”小星,你记住,在三边坡,谁的话都不能信,“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边上乐呵呵看戏的陈青。
陈青赶紧对着沈建东点头肯定道”是啊,星,舅舅说的没错,谁都不能信,你看我,就是轻信了别人的话,现在家都回不去了。”
“那什么,陈小姐啊,我说话直,你也别在意啊,我没有戳你伤口的意思,咳咳!陈小姐,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老沈的,你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陈青过于耿直的话,让本来还有些抵触心理的沈建东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也是知道陈青以前的身份的,对于她为何会出现在三边坡,也好奇地问过沈星,知道这也是个苦命的人,自然不好再针对人家。
“没事,我现在帮猜叔管着乳胶厂,也是还债的,再熬个两年,到时候无债一身轻,也算是从新出发了。”陈青笑着打趣道,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她的豁达反而让沈建东有些钦佩了,望着陈青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对陈青没了抵触心理,甚至还想沈星跟她多学学,豁达一些好。
聪明人历来懂得怎么对自己好。
兰波在希图昂病房里守了一天了,饭点被沈星给架了过来,几人盒饭水果饮料的摆了一桌子,沈建东伤口疼的要命,吃了药就昏睡过去了。
屋内就三个年轻人还清醒着。陈青水果吃多了,没胃口,就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去一边看电视去了。
剩下俩正在长身体的大胃王旋风一般的扫尾。
“发言人表示,大曲林禁毒行动面临考验,就当前的可靠情报统计,潜在的制毒窝点约有二十五处,交易量达四十八吨,涉嫌人员近二百人,政府军计划,与周边多个国家开展深度合作,切断勃磨地区的贩毒网络全力推进联合缉毒行动,彻底杜绝制毒贩毒死灰复燃……”
陈青看着电视里主持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念叨着,愣在那里,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成了一团浆糊。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接过了她手上的苹果和刀子,她这才回过神来,诧异的回头,就看到猜叔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猜叔,拓子哥,你们咋来了,吃饭了没?”沈星赶紧放下筷子,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一旁埋头苦吃的兰波也赶紧跟着起身,嘴巴里含着米饭,张不了口。只能嗯嗯的点头。
“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我来接小青,”
看了眼吃了药睡着了的沈建东,猜叔压低声音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星啊,你照顾好你舅舅,兰波,爱梭长官最近可能会有点忙,不一定有时间来医院看你,你有事就找沈星,”
猜叔牵着陈青的手,把她拉起来,对着俩一脸蒙的小孩挥挥手,就带着人走了。
但拓拍了拍沈星的肩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赶忙跟了出去。
“事情都忙完了吗?”直到坐到车上,陈青才收拾好心情,望着眉头紧锁的猜叔,她担忧的问道。
猜叔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陈青微凉的脸颊,没有说话。
开车的但拓却开口解释道,
“毛攀下午搞这一出,爱梭就让陈会长亲自去找他,饭局都摆好了,结果只有吴海山一个人来了,左一句右一句的赔礼道歉,说是陈会长被内务部呢官员喊起走了,实在是来不到了,唉!说穿了,就是两边都端起,都互相给了台阶,但是哪个又不肯先下来,还不晓得这个事情搞不搞得成。”
但拓话里全是无奈,折腾了这个一场,最后落得一个这么结果。真是晦气。
“路,陈会长是一定要走的,钱,爱梭也是想要的,所以这个事情最后是一定能成的,只是……”
猜叔默默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陈青眉头紧锁,她担忧的望向猜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察觉到陈青的异样,猜叔扭头望着她,问了出来,小丫头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的他心里也怪难受的。
“那,他们岂不是要逼着你……”
陈青担忧他们双方都不愿意做那个先低头的人,自然就会把外人扯进来,猜叔就是那个契机,她担心到时候这两边都会逼着猜叔。
“哈哈……”
猜叔一晚上的坏心情因为小丫头这一句话一扫而空。他畅快的笑了起来,笑容冲淡了眉心的烦忧。
“你这个小丫头,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啊。慧极必伤,人要傻气一点,才长寿。”
伸手揉开她眉心的褶皱。猜叔心软的一塌糊涂,拥着她在怀,下巴上的胡茬子在她头上轻轻磨蹭着。
傻丫头啊。
“没事了,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我,真到那时,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顺势而为呢?”
猜叔声音有些淡,淡淡的却直逼人心。
是啊,猜叔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人逼着做不愿意的事呢。
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这不是猜叔一向的行事风格么。
可是她的担忧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刚刚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她想问,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也不知道,她该不该问……
好烦啊,陈青索性把头埋在猜叔胸口,有些泄气。
呼吸间全都是猜叔身上厚重的沉木香,棉麻的布料很柔软,贴在脸上软绵绵的,他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都让人轻易就放心心神来。
慢慢的,陈青烦躁的心情也变得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焦虑。
是啊,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算了,想那么多有用吗?只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不出陈青的预料,猜叔回了房间,就接到了爱梭的邀请。
宴无好宴,来者不善啊。
可是猜叔还偏偏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他们谈了很久,久到陈青窝在躺椅里都睡着了,猜叔才披星戴月的回来。
进门就看到阳台边上那盏小小的夜灯,还有灯光下,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儿。
猜叔吐了一口浊气,散去一身的疲惫,轻声走到躺椅边上。低头看着睡的一塌糊涂的人。
陈青盖着毯子,整个人没有安全感般的蜷缩在毛毯里面,只露出一张秀气的小脸蛋,睡的很香,小脸蛋红扑扑的。
看着她静静的躺着,小小一团,猜叔不自觉的有些心疼。
突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就是他一直期待的,他忙碌一天回家,家里的小妻子留着一盏灯等着他,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每天都能拥有。
每天都想拥有。
这样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觉得窝心。
蹲下身,伸手把她遮住眼睛的发丝往后捋,小丫头闭着眼的时候很乖,乖的就好像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一样,可是醒了的时候就总是让人头疼。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猜叔无声的感慨着,眼神如水要融化了一般,忍不住凑近了,在她长长的睫羽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陈青本来就觉浅,心里又藏着事儿,睡的不太安稳,猜叔一靠近,她就惊醒了,睁眼看到是那张熟悉的脸,她下意识的伸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小猫儿似的蹭了蹭。
猜叔的短胡茬戳的她有点痒,她缩着脖子道“这么久才回来,爱梭没有为难你吧。”
刚刚睡醒的嗓音有点沙哑,轻轻柔柔的,落到猜叔耳中就跟羽毛挠一般,酥酥痒痒的。
“还好啦,被你猜中了,他让我去跟陈会长谈,四个点,他也不怕撑死。”猜叔弯腰抱起陈青,把她放到床上。
“四个点?他可真敢开口啊,红木可是暴利,陈会长怎么可能舍得。”
陈青本来被猜叔放在床上,她顺势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张牙舞爪的横在大床中央,就跟一个霸道的猫主子一般,霸占了一整张床的地盘。
听了这话也是惊了,甚至都忘记了动作。
“你答应了?”久久没有听到猜叔的回答,陈青惊讶的坐起身,望着床边坐着的猜叔,想不通这么夸张的要求,猜叔怎么可能答应,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没有办法,爱梭抓到我们用冷冻车拉东西回来,不得不答应啊。“
猜叔叹着气,枕着手躺在床上,爱梭这一下,算是抓到他的七寸了,让他明知道是坑,却不得不跳下去。
猜叔利用运送冷冻肉回程的空车偷运物资的事,陈青知道一些,毕竟四爷那边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关卡那边要的也越来越多,胃口越发的大了起来。
边水赚钱越发的难了,爱梭的马帮道是条私道,上面有树木遮掩,卫星根本就拍不到,自然就成了走,私最好的路线了。
从边境运来的货物经由马帮道运回麻盆仓库,送上山赚的就是几十倍的利润。
猜叔自然舍不得不干。
可是这些都是背着爱梭搞的小动作,现在被抓到了小辫子,导致猜叔不得不帮他做事。
陈青心中担忧的事情终是发生了,这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依偎在猜叔怀里,看着他,鼓足勇气问出折磨了她一天的问题。
“猜叔,如果有一天,山上的人逼你做事,你会怎么办?”
猜叔挑眉望着陈青,有些讶然道“你今天一整天失魂落魄的,就是为了这个?”
小丫头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算是吧,这一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我有点怕……”
陈青摸着慌乱的心口,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上一次是沈星去封锁区那天,今天不知道为何,也总是心率不齐般,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傻丫头,不要总是操心了,操心过度,注定命苦,你要相信,天塌了,还有我顶着的,”
猜叔好笑的安抚着,没想到小丫头这一天的郁郁寡欢,竟是为了这个。
“你还没回答我呢。”陈青不愿猜叔转移话题,她想寻一个结果。
猜叔叹了口气,搂紧陈青瘦弱的肩膀,望着阳台上露出的昏黄灯光,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也许会殊死一搏,拼一个黎明出来,也许……”
也许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他会妥协吧……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个不是陈青想听的答案,可是他却不想骗这个傻丫头。
不知道……
虽然猜叔没明说,可是陈青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
也是,要有的选择,他会愿意当个好人。
“怎么会想到这些。”猜
叔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才陈青跟前说了些什么,他伸手掐着陈青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
“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只是今天看新闻,勃磨政府军要跟周边国家开展联合执法,你也是知道的,华夏对禁,毒的力度很大,他们只要加入进来,就一定要打下些什么,我怕到时候他们跟山上的人对上,那些亡命徒走投无路,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陈青老老实实是的说道,她望向猜叔的眼神全是担忧。
猜叔要是被逼着运了独,那等待达班的就只有灭亡啊。
陈青不敢想这个结果。
她不想猜叔出事,不想细狗,但拓,小柴刀他们出事。
猜叔走边水的渠道和人力,在山上那些人眼中,都是现成的路子,真逼到绝境了,猜叔父辈的那些交情,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对猜叔抬手。
“没事,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也保护好达班的。”猜叔叹息,这个小丫头太过聪明了,见微知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慧极易伤。
陈青无言的趴在猜叔怀里,眼神望向黑暗的角落,可是,她最不相信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