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蝎的左腿上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瘫坐在地、嘴唇颤抖,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似乎还要扑上来撕咬解忧几口。
无形剑气穿过他的脖颈,刀刃同步划过胸膛。狂蝎生命值清空、仰天躺倒,唇边兀自挂着几丝狂妄的笑意。
呼...呼...解忧瘫坐在地,掏出秘药补血。敌人实在太强,要不是对方误判自己的精神属性陷入劣势,多半是打不过的。她一边扳正扭曲的腿骨,一边总结本场战斗的不足。
这是她头一次和来自永恒神域的生存者交手,对于狂蝎的战斗套路并不熟悉,可谓是险象环生。自己的攻击能力不弱,短板在于防御,被敌人控住后几乎毫无办法,只能凭借肉体防御硬抗,可怜的血猎风衣也变得破破烂烂,亟待维修。
【生存者(解忧)已击杀生存者(狂蝎)】
【结算中...】
【生存者可在下列物品中选择一项】
【1.生存者拥有积分的20%
2.生存者个人空间中随机物品一件】
原来如此!解忧大概明白了为何狂蝎非要追杀自己,不过这两个选项倒是让她有些犹豫起来。个人空间中的随机物品看上去很是诱人,运气好了抽出稀有装备便是大赚,运气不好说不定只能收获玻璃瓶子之流的杂物,积分则是稳定的保底收益。
罢了,自己幸运值偏高,不如搏上一搏。许是胜利让解忧有些膨胀,她自信满满地选择了第二项——
【生存者获得‘弹球(无品级)’】
解忧盯着手中的塑料圆珠子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没舍得丢弃,随手扔进自己的空间里,算是留个教训。
“打个莽夫还能伤成这样。”熟悉的低沉男声在头顶响起。解忧抬眼望去,范海辛正坐在树杈上,吊儿郎当地摇了摇头,“我先帮你正了骨。”
“我还给你带了饭。”解忧含笑举起战斗前扔在一旁的美食,“可惜被那疯子踹了一脚,卖相一般。”
......
交换完情报的范海辛继续去寻找线索,解忧则留在营地里养伤。没了续骨丹,断腿恢复的速度有些缓慢,她充分调用自己药剂学的相关知识,琢磨该怎么搞点类似功能的秘药出来。
“你还懂这个?”一无所获的范海辛在火上烤着鹿腿,看起来有些惊讶,“回去让文森特多教教你,他会的比我多。”
摆弄草药的解忧从善如流地点着头,暗道五天之后新的抹杀威胁又要来了,只怕没功夫提升药剂学。她算是搞明白了,只要永恒神域不问自己回不回去,那就是主线任务还没结束、一环扣一环,片刻也不能放松。据她猜测,第三环任务很可能与该隐息息相关,因此这圣墓残片还真是非找不可。
......
清晨的亚文镇笼罩在熹光之中,看上去宁静而温柔。
睡眼惺忪的莱托正无精打采地喂着家中的小鸡。他撒下一把谷粒,脑海里全是昨晚那阴森可怖的场景:影影绰绰的枯木,遍地白骨的荒坟。烟雾浮沉,干裂的土地下似乎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小畜生!又在偷懒!”身后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令人不适的想象,满头大汗的莱托从幻觉中惊醒,耳边继母的呵斥辱骂甚至让他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了一丝活着的温暖。
“我这就喂完了!”莱托惊魂未定地转身,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自从五天前捡到那块诡异的碎石头以来,每个夜晚他都会在相同的噩梦中惊醒——这或许是种不祥的预兆。石头根本砸不碎,邪门的很。莱托曾数次想要扔掉这个东西,可冥冥中总有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他将石头深埋地下,结果被狗刨出来叼回到他面前;扔进河流,结果被顽皮的孩童捡到送还;扔进深井,这石头装都不装了,隔天就静静躺在他床上,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无力。
赖上我了是吧?莱托自小饱经风霜,心态总归比同龄人豁达些。遇到这种情况,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求助专业人士——隔壁玛丽婶婶经常在家搞什么请神招魂的仪式,应该属于专业人士吧?
“小莱托?快过来。”坐在院子里缝补衣物的玛丽婶婶注意到面黄肌瘦的莱托,如往日一般伸手招呼他,“又没吃早饭吧?这是婶婶早上新烤的松子面包。唉,这小脸瘦的,怪惹人疼。”
莱托双眼亮闪闪地接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唔,真香!
“玛丽婶婶,我前几天在河边捡到了一块石头...”莱托一梗脖子咽下口中的面包,咂了咂嘴,将自己这些天的古怪经历一股脑都吐了出来。玛丽婶婶虽然亲眼见过几只吸血鬼,平日里爱搞些神秘学研究,但最多也就算是发烧友级别,哪里经历过这等古怪事件?她听得毛骨悚然,手中的针线活根本做不下去:
“这...这怎么办?”她目瞪口呆,紧握着莱托的胳膊,“这别不是什么诅咒啊邪祟啊之类的东西缠上你了吧...”
莱托紧咬下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毕竟只是个12岁的少年,死亡的威胁对他而言还是太过沉重了些。良久,他轻轻挣脱开玛丽婶婶温暖的手掌:
“我明白了玛丽婶婶,我...我自己想想办法。”绝不能连累您和萨丽莎招惹诅咒,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欸,等等啊小莱托,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玛丽婶婶焦急的呼喊被莱托远远甩在身后,他埋头狂奔了一阵、脚步渐缓,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或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不,谁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总之莱托眼前一花,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个身着帅气修身黑风衣的潇洒银发男子。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叫救命,就被范海辛揪住了衣领。
“跟我走。”范海辛拎着莱托,完全无视后者用力的挣扎,甚至还恶趣味地抖了几下。
......
让你出去找线索,你给我找个半大孩子回来?解忧看看莱托,看看范海辛,再看看莱托,一时不知道该发表些什么意见,索性递了半条没吃完的烤鱼过去:
“吃点吧孩子,面黄肌瘦的,多吃肉长身体。”
莱托手比脑子反应快,一把抓过香喷喷的烤鱼,狠狠咬了下去。他一边咀嚼着酥香的鱼肉,一边抬眼偷偷觎着解忧,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漂亮姐姐,你们抓我来干什么呀?我家没有钱的,就算有钱,我继母也不可能拿来赎我...”
解忧歪头注视着范海辛,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奇奇怪怪的石头碎片?”范海辛收起笑容,面色肃穆,“给我。”
莱托一秒都没犹豫,从怀里掏出圣墓残片(1\/3)扔在范海辛手里,转身就跑:
“好心的先生,千万别再还我了...”
范海辛修长的手指搭在他衣领上,轻轻一捏:
“你要是想惨死街头,我也不拦着。”
......
解忧与莱托一人捧着一碗鱼汤,乖巧地坐在地上听范海辛训话。据他观察,并非是莱托碰巧捡到了圣墓残片,而是圣墓残片主动选择了莱托,这意味着莱托身上必定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很可能与米娜一样是‘天命’选择的人。
所以如果放任莱托不管,他大概率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卷入漩涡中心。届时他毫无自保能力,指不定就做了哪位强大吸血鬼的棋子。埃利诺拉一直让血猎成员留意这些被‘天命’选中之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莱托离开。
“所以,你想收我为徒?”莱托点漆似的眼珠骨碌碌转了转,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毕竟有哪个血影世界的小孩子不想成为一名帅气的吸血鬼猎人呢?
“咳,其实我倒也没有很反对啦,不过像我这样的天命之子,拜师是不是应该更有仪式感一点呢?”拜托了,如果能离开继母那个比吸血鬼还可怕的女人就太好了,只是有些舍不得玛丽婶婶和萨丽莎她们...
“你想太多了。”范海辛双手枕在脑袋底下,闭目养神,“我不收徒弟。况且你眼前这个漂亮大姐姐已经磨了我一个月,要收也先收她。”
莱托看起来有些失望,垂着头不说话了。解忧轻咳两声,试图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
“先带莱托回总部吧?交给首领。”
范海辛点点头,沉默半晌,突然侧头问道:
“你想不想拜我为师?”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解忧眼睛一亮、连连顿首,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想啊想啊。”
“不收。”范海辛把头转回去,嘴角扬起恶劣的微笑。
莱托没绷住,发出噗嗤一声。解忧面带和善的笑意盯了他一会儿,后者面容僵硬,整个人越挪越远,逐渐缩成一团。
“骨头还疼吗?”范海辛可能突然想起解忧还是个伤员,颇有良心地关怀了一句。
“还行,基本痊愈了。”解忧轻轻抚摸着自己纤细光滑的小腿,“这点疼算不了什么。从前...很久以前,我得过一场...”她斟酌了一会儿,思忖着本世界可能没有骨癌这种说法,“一种怪病,全身的骨头缝整日整夜的疼,疼得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才干净。”
“现在好了?”
“嗯,都过去了。”
范海辛深深看了她一会儿,闭上眼没再说话。血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秘密大约比他们所有人的加起来还要多一些。
埃利诺拉,我倒觉得猎手才是那个天命眷顾之人,咱们不妨走着看。
莱托满脸同情地望着解忧,将手中没啃完的烤鱼朝她伸了伸。后者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没忍心拒绝孩子的好意,顺手接了过来。
......
“做的不错。”埃利诺拉轻抚着莱托的头顶,“不用害怕,我们会帮你摆脱那些梦境。”
莱托看上去很喜欢这个既威严又温柔的大姐姐,至少对方看上去不会拿镰刀恐吓自己。他因长途奔波、夙夜难眠的苍白小脸浮现出一丝红晕: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玛丽婶婶她们吗?”
“当然可以。”
埃利诺拉笑眯眯地牵着莱托去休息。据范海辛与解忧分析,莱托在接触圣墓残片之后,可以通过梦境感应到该隐埋葬的位置,但这份能力需要专业人士的引导和保护。
主线任务的时限还剩两天,解忧打算再去米娜处碰碰运气。范海辛行踪一如既往的不可捉摸,交接完莱托又匆匆出门了。
“那姑娘...啧啧啧。”安德森一边修理着皮质短靴,一边跟解忧吐槽,“卡辛跟着她可是倒了大霉,又被雅各排挤,又被各路吸血鬼袭击,惨得很哟。”
解忧心中默默为卡辛拘了把泪,米娜这种级别的饵要是落在钓鱼佬手里,隔壁的河都能被掏干:
“安德森,如果有一天该隐消失了。”她略略停顿,似乎在思考这种提议的可能性,“你们就收编米娜,靠她清扫其余血族。”
安德森面上浮现出怅然之色,长年累月在黑暗中的匍匐前行使人渐渐麻木,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见到那一天。
......
清晨,圣十字堡镇。
风尘仆仆、面色憔悴的米娜刚下马车便直扑姑妈家,雅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满眼心疼。
“姑妈!姑妈!”米娜一路小跑,焦急万分地拍着房门,门内却始终无人回应。雅各轻轻攥住她泛红的娇嫩手掌,替她大力捶门。
“别锤了别锤了,大清早的吵死人。”隔壁家窗口伸出一个毛发蓬乱的男人头,怒气勃发,“昨天就烧完扔公墓了,想找人去那找。”说完,他‘砰’一下猛关上窗子,完全无视眼神阴沉的雅各与如遭雷劈的米娜。
“姑妈她...”米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伏在雅各怀里失声痛哭。她同姑妈关系并不亲近,可这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姑妈死于血族之手,她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仍是没能看上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