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和王若影乘坐的马车,外表看起来中规中矩,里面却是奢华异常,是赵老爷特意让人精心打造的。马车内部有若干个暗格,有的塞满了银票,有的装着保命的丸药,车身更是做成了两层,好几件稀世的护身金丝甲被镶嵌在了两层木板之间,足以应付暗中的箭矢。
韭黄和蒜苗戴着斗笠,坐在马车外充当马夫,如今南行之路并不太平,就是这两人也不敢托大,因此赵家才想要跟官兵一道出行,普通的盗贼看见官兵还是选择回避的更多。
“这次离京,不知何日才能回来?”王若影嫁进赵家虽然还不足一年,但她这一年经历的种种事情堪比其他新妇的三年。也因此离京前,她亲娘王夫人告诉她不要嫌黄州条件不好,这几年一定要多多培养和夫君的感情,赵瀚文和她成亲都不算早,早点生下孩子才是正道。
“嫂子以前去过黄州么?”李澄刚才有些走神,听王若影和她说话,连忙拽回了飘得有点远的心思。
“我在芷州那些年,没什么机会出远门。”王若影低头看手,王大人是个劳碌命,自从他去了芷州年年有大事,根本没机会带着妻女出门。
“黄州比芷州更潮湿一些,也更热一些。”
“澄儿,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好像发呆了许久。”王若影这段时间日日和李澄独处,又是一家子亲人,说话比以前直接许多。
“我在想那一家人到底有没有真心。”李澄用手指了指天,很明显她想说的是皇家人。
“不多。”王若影虽然不知道李澄为何发出此等疑问,但还是遵从内心所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澄摸着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心里想着的是公主的举动。前几个月,七皇子和梁枫同时发力,抓回了建港控制权后,公主已经派驸马族中之人悄然南下,办理拆借一事,但这次公主让她带一人去黄州,说是送到梁枫那即可。
李澄自然不会带着可能不知名的危险去黄州,便让吉庆查了此人的底细。查出来的结果,让李澄十分愕然,此人竟是公主的情人。公主让此人去黄州,分明就是让他盯着驸马族人的行动的。
公主和驸马的恩爱,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若不是吉庆这次查得细,还查不出这位是已经跟了公主九年的人,要知道公主和驸马成亲也就不到十年。
“咱们回京里前,京里可是有个笑话的。”王若影见李澄面色有些沉重,想起赵瀚文曾经流露出的一些有关梁枫和李澄的态度,果断开口,决定为梁家人也说上几句好话。
“什么笑话?”李澄听王若影这么说,也来了点兴趣。
“这笑话和前面车上的尚大人还有点关系,虽说有些夸张,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根据。我外祖家亲戚说,家中不宁者,夫妻不和者,都不喜欢请这位尚大人到府上做客。因为他眼睛太毒,总是发现一些别人藏着掖着的秘密。”
“哦?”李澄点点头,等着王若影继续往下说。
“有人不信邪,又恰巧知道一点别人的隐私,别设宴邀请当年还没做官的尚大人去做客,同席的还有京里赫赫有名的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
“然后呢?”李澄还真不知道这事,毕竟吉庆打探的消息虽然五花八门,但这种夫妻官司可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然后这对夫妻劳燕分飞,和离了。”王若影拿一个帕子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这笑话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被传到她的耳朵里,实在是因为这对夫妻中的那位夫人曾经总是指点王夫人如何做人妻子,十分惹人厌烦,也因此她出了事,才会被人拿来告诉王夫人。
“当时肯定有人设计,让尚大人帮着解决难题,才引出了这对夫妻的事吧。”李澄也笑了,但是她相信尚嘉文虽然痴迷探案,但肯定也不是个二百五,没事以拆穿别人夫妻为乐子。
“那是自然,尚大人自此也不愿意和这类人结交,双方都避开了。你大哥原本和冯大公子交好,但是后来来往少了,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些都是王家订亲前打听出来的,要订亲自然要知道女婿以前的交友情况,若是交的都是损友,那这亲事也是做不成的。当然,冯大公子不是损友,但后来赵瀚文和尚嘉文交好后,冯大公子主动避开,想来也是不愿家中事被尚嘉文看出太多。
“按如此说,和尚大人交好的人,家中事都是比较干净的了。”李澄明白王若影想说什么了。
“正是如此,你看你大哥,还有世子,哪个不是清清白白。”王若影开口,说出她铺垫了许久的点睛之笔。
李澄此时的表情很是复杂,她此刻简直重回老夫人时代,怜爱地看着面前王若影。无论是赵瀚文还是梁枫,这两个人都和清清白白没有一点点关系,他们两个做下的种种事情,就是扔进湖里,扔进海里,都清白不了。
尚嘉文交友也绝对不是看此人清白不清白,毕竟当年拍卖会上尚嘉文和赵瀚文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都在做着不清白的事情。只能说尚嘉文喜欢交往的不是伪君子,只此一点标准罢了。
王若影说不出哪里怪,反正就是自从她开导李澄,要对梁枫多点信任之后,她就觉得李澄对她的态度又变了。成亲前客气有礼,婚后对嫂子的尊敬,如今都没了,只剩下了无底线的纵容,没错就是纵容,像极了她娘对她侄子的宠爱。
“嫂子,你昨晚说从未吃过山中现烤的野味,尝尝这个,今早刚抓住的,很新鲜。”
“嫂子,这处的拉丝工艺是大梁最好的,你看这个你你喜欢么?我找了当地的大师傅特意为你做的。”
“嫂子,这个要试试么?”
“嫂子,这个喜欢么?买下送给你。”
这一路,王若影觉得如在梦中,就是她亲娘也做不到李澄这样全方位,无微不至的关心,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在车队前面的尚嘉文,听了下人连着一个月的回禀,挠挠下巴,心里想着这位赵家小姐到底在弥补些什么,没看出赵家干了什么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啊,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