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病倒的第十八天,也是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有人敲响了刑部的大门。门口的士兵听说这人是从黄州来的后,不敢耽误,连忙将刑部管事的人喊了出来。
原本犹豫不决的刑部尚书在看到这人带来的信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角落处的尚嘉文。尚嘉文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心中隐隐感觉他查出来的真相怕是不能被公布于天下了。不但不能公布,为了朝廷的利益,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太医院研制出了新的解毒药丸,包括院史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虽然猫狗使用没有问题,但在人身上并不一定能好用,尤其是一个已经躺了半个多月的垂死之人。
院史带着药丸给皇帝解释可能产生的后果,只等陛下给出旨意便要将这药给世子服下,偏偏此时刑部尚书带人前来求见。
院史再次出来的时候,带着药丸直奔世子所在的偏殿,亲手将药丸溶于水,塞进了世子口中。观察了半个时辰后,太医院众人终于舒展了眉头,世子活下来的希望很大,这药好用啊。
只有院史一人,手中仍然握着那个药匣子没有松开。胡太医细细看过世子的体征后,略带怀疑的目光悄悄看向了院史。这药是他做出来的,每一个材料的药性他都反复推敲过,总感觉世子服下这药后的反应和预计的不大一样,好的有些过头了。
“王妃让你把解药送来,那她人呢?”御书房内,此刻只有皇帝、刑部尚书、几位奉旨进宫的阁老,还有那个黄州赶来的人。
“王妃说她虽是东南王妃,但更是大梁国民,今日呈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王妃收集来的。”
众位大臣还未说话,只见宝座上的皇帝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险些跌下宝座。
“陛下,王妃一生忠义,请陛下保重。”王阁老这番话其他人没听懂,但很明显他也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他是在提醒皇帝。
其他阁老默默低头,纷纷想起了一个年代有些久远的流言。当年王阁老和王妃家是世交,太子曾经在王阁老家见过当年还未出阁的王妃。原本这是桩好事,但是后来王妃家出了点事,身份再无法和太子匹配,被当时还没成婚的东南王求娶。再然后王妃嫁于东南王不久后,王妃母家惨遭仇家灭门,当时似乎是抓了不少人。
怪不得陛下对世子的态度十分含糊,时而关怀备至,时而又纵容手下臣子们朝堂上围攻,这可真是狗血。
“王妃还说了什么?”
“王妃有一封信,让我面呈于陛下。”
皇帝身边的太监,连忙从上面走下来,把来人手上的信收走。一旁的刑部尚书不知前因,但看在场几位阁老刚才这变幻莫测的表情,也猜到里面还有其他事,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把这人带进宫了。如若靠他转述,这封信此人怕是根本不会拿出来。到时,耽误了事,陛下怨的还是他。
众位大臣看着皇帝陛下拿到信后的动作,纷纷别过了头,都不敢再看了。王妃的信上自然有封漆,至于那图案也是两个人一起用常了的。善于揣摩人心的王妃,在死前为了帮儿子保住姓名,也为了给当年全家人复仇,下足了功夫。
信上写的什么无人知晓,这封信被皇帝揣到了自己袖子里。但是这封信是做什么的,众人很快便知道了。皇帝下令通州军、梧州军、桐州军三军直奔黄州,押梁广全家进京受审。罪名包括残害忠良、毒杀亲子、私吞兵器、叛国谋逆、勾结外敌等一系列不可饶恕的重罪。夺东南王封号,如遇反抗,可就地问斩。
至于世子梁平,因为其母有功、且没有证据证明他也参与其中,暂时仍居现在的府邸,日后再说。皇帝没有给世子加封,只让他自己养病,在几位阁老看来这也是保护。自古忠孝难两全,皇帝竟是不用他选,这份保护必然是源自王妃的那封信。
听到宫中消息的傅先生,坐在七皇子对面,彼此沉默无言。七皇震惊于自己父皇竟和王妃有旧,这事瞒不了太久。皇帝的旨意写得清清楚楚,东南王妃有功,那王妃以前的那点事被人扒拉出来并不意外。
“东南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七皇子想到传言王妃已经自尽,东南王不肯将其下葬,如今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心中对这人有了些好奇。
“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之前咱们曾插进东南王府的最后一拨人,现在应该可以用上了。”傅先生看七皇子的那张脸,也知道这人在想自己父皇和王妃的狗血往事。
“先生之前不是说那些人联系不上了么?”七皇子从狗血中回神,脑子里再次填满了正事。
“他们无法跟外面取得联系是王妃做的,现在王妃不在,他们可以发挥作用了。”
“先生,你知道王妃姓什么吧。”七皇子眼睛转了转,出其不意地开口。
“王妃姓傅,所以你到底还要不要去东南了?你再不进宫,就要被你那些哥哥们抢了先了。”傅先生一脸的波澜不惊,只是提醒七皇子的时候语速比以往都快。
“先生,当年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七皇子整整了自己的头冠,抬脚出门前对傅先生说了一句。
“废话,养你这么个熊孩子好多年,你要是说话不算话试试看!”后面的傅先生发出了怒吼。
七皇子慌里慌张进宫,在皇帝那里软磨硬泡了许久,不知道最后哪句话打动了对方,终于得到了上战场学习的权利。
“带上你府里那个先生,就他还机灵点。”皇帝最后一句话,换回了七皇子的一个响亮马屁。
“父皇,真是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