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尘垂下眼眸。
目光落在眼前的小不点身上。
刚学会走路的模样，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一次，两次。
小家伙锲而不舍，又一次摔倒后，终于稳住了身形。
范尘顺手抄起一件白大褂，披在男孩的肩头。
“都走光了。”
“走光就走光！这算什么啊！”
男孩的声音很稚嫩，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你不是想死吗？”
范尘搬来一把椅子，坐下。
“说要放弃生命。”
“所以我才买下你啊？”
他的视线与男孩平齐。
男孩——强力先生，正仰着头，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你的身体，作为守护者的身体，有很多缺陷。”
范尘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比如被基因束缚，被绝对命令之类的玩意儿控制。”
“……那又怎么样？”
强力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有些不安。
“我把这些都去掉了。”
范尘的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你自由了。”
“自由……”
强力先生低头，看着自己。
短短的胳膊。
短短的腿。
圆滚滚的身子。
还有……
“就用这副身体？”
他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
强力先生获得了新生。
更准确地说。
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
范尘耸了耸肩。
强力先生的眼神里，充满怨念，仿佛在控诉什么。
“没办法啊，你原来的身体里装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范尘有些无奈，他也有他的苦衷。
要保留强力先生原来的身体，同时解除他身上的各种限制，根本不可能。
那些限制，就像是缠绕在参天大树上的藤蔓。
一旦强行剥离。
只会让大树一同枯萎。
去除那些限制之后，剩下的细胞，只够重塑一个孩童的身体。
当然，这并非永久。
强力先生不需要一辈子都保持这副模样。
最多十几年。
等他长大成人就好了。
他的能力依然保留着。
变小对他来说，是福不是祸。
“总之——如你所愿，你从与生俱来的义务和那些潜在的控制中解脱了，强力先生。”
“……这倒是要谢谢你。”
强力先生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我了。”
范尘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这又是什么……”
强力先生一脸茫然。
突然。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瞪向范尘，眼神中充满警惕。
范尘毫不畏惧与他对视，目光如炬。
范尘确实解放了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解除了所有的安全装置。
他的能力，依然无法触及四维空间。
而且，范尘移除了他原有的义务，却也添加了新的义务。
“嘛，最多也就辛苦十几年。等你成年了，我就放了你。”
“该死的……好不容易摆脱了义务……”
强力先生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总比无限期的永久契约好吧？”
范尘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现在，强力先生无法违抗范尘的任何命令。
他不能伤害范尘，不能伤害邪恶组织的任何人。
这意味着，他的能力，他的人生，都将完全为范尘和邪恶组织服务。
这是契约的力量，无法违背，无法逃避。
虽然，范尘确实打算在十几年后放了他。
这算是他最后的良心？
嗤——！
这时，强力先生身旁的仪器喷出一股白色的冷气。
冷气弥漫，带着冰冷的寒意。
仪器缓缓打开。
一个白发的小女孩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范尘惊讶不已，张大了嘴。
“原来是女的？”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谁啊？”
强力先生也愣住了，他茫然看着那个小女孩。
“升华先生……不对，你也不知道？”
范尘挠了挠头，他感到一阵头疼。
升华先生咳嗽着爬起来。
他环顾四周，似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实验室，仪器，还有范尘。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状况。
然后，他紧紧抱住变小的强力先生。
紧紧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在强力先生耳边轻声说道：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什么？你突然……”
强力先生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唔……”
升华先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看着突然开始秀恩爱的两人，范尘默默地离开实验室。
他觉得自己很多余。
就算再迟钝，范尘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祝你们幸福……”
他在心里默默祝福。
“喂，喂——！等等——！”
身后传来强力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但范尘还是悄悄溜了出去。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默默祈祷着这两个男人的爱情能够修成正果……
这世界真疯狂。
一段时间后。
范尘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他看着依然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强力先生身上的升华先生。
升华先生紧紧抱着强力先生，一刻也不肯放松。
范尘清了清嗓子，开始谈话。
“你们现在是我的部下，工作十年我就放了你们。怎么样？”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严肃。
“好。”
“知道了。”
不需要冗长的劝说。
他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不同意就只能去死。
范尘试探性这么说了，结果他们又表示不想死。
真是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不久前还哭着喊着求范尘杀了他强力先生吗？
范尘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话说回来——你们之前说的老巢，那里什么都没有。”
范尘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再纠结于这两个人的感情问题。
“我们没说谎啊……”
强力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我知道，他们应该已经转移了。”
范尘无奈叹了口气。
他找到了他们提供的所有信息：
所谓的守护者们居住的据点，他们使用的假身份，以及匿名账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