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战战兢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无奈,向凌卫明说道:“大人,京城向有这般规矩,此乃长久以来形成,实在难以言是有人背后指使啊。
朝廷并不插手府衙诸多事务,每年修缮那众多房屋、购置各类办公用品、雇佣大量胥吏,
所需皆是银钱,若不从这税赋上寻些法子,当官的恐怕真要陷入绝境,难以度日了……”
凌卫明剑眉紧皱,目光如炬,严肃地回应道:“陈规陋习虽我知晓一二,然昨日,仅这一家店铺收缴之税竟达一百多两,你们如此行事,实在过分。
这般作为,定会败坏朝廷风气,此等行径,当受何罪?”
此时,顺天府尹眼见自己从各处精心抽调而来的数百衙役胥吏已然齐聚,仿若有了底气,胸膛微微挺起,
上前一步,满脸怒容地呵斥道:“姓凌的,你竟敢私自插手我顺天府公事,本官定要上书参你一本。来人呐,把人给我抢回来!”
刹那间,衙役们如潮水般一拥而上。陈思明反应迅速,“噌”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正欲下令拼死一战,却被凌卫明抬手制止:“不许动兵器!”
凌卫明的亲兵们毫不犹豫,纷纷卸下刀枪,赤手空拳如猛虎般冲将下去,与衙役们混战在一处。
那些个衙役平日里不过是仗势欺人,只会对普通老百姓耀武扬威,哪里是这些身经百战的野战士兵的对手。
只见有的衙役脸上刚挨了一拳,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地不起;有的胸膛被狠狠踹上一脚,当即口吐白沫,痛苦地蜷缩在地。
此情形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陈思明趁势一个箭步上前,如拎小鸡般将顺天府尹给拎了过来,强按着跪在凌卫明面前。
凌卫明俯视着顺天府尹,沉声道:“府尹大人,我这店铺的损失……”
顺天府尹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如风中残叶,声音颤巍巍地说道:“赔!赔钱,啊对,皆是这些地痞流氓所为,
凌大人,将这些杂碎交给我,一日之内,我定让他们倾家荡产,把家底都拿出来!”
凌卫明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摞口供,缓缓说道:“这些人,已详细说明了自己这数年的罪行,后面还附带了赔偿金额,我仔细算了一下,总计约八千两银子……”
话尚未说完,顺天府尹便急忙伸手接过来,满脸谄媚道:“大人,交给我办,您大可放心,给我一个晚上,保证凑齐这笔钱。”
凌卫明提高声音,义正辞严道:“本官只是为民请命,可从未说这店铺是我的啊!”
顺天府尹连连点头,如捣蒜般:“明白明白,大人只管放心!”
凌卫明这才微微一挥手,陈思明心领神会,下令放了这些衙役。
毕竟眼下这京城之地,还需依靠这些人维持基本秩序,凌卫明亦不想因这等琐事就贸然挑起事端,况且这顺天府尹还算得上是识时务之人。
想当初自己入京之时,遭遇众多杀手袭击,杀了许多人,这顺天府尹也并未前来找自己麻烦。就冲这点,今日这面子便给他又何妨。
顺天府尹随后登上高台,面向台下百姓高声宣告:“今日火灾皆为不法之徒蓄意所为,幸得凌大人出手及时,本官不日便会做出公正裁决,百姓们各安其命,切勿惊慌。
凌府周围的店铺今日遭受损失,税收予以减免,府衙将全力重点保护此地安全。”
凌卫明在台下暗暗向顺天府尹伸出大拇指,心中暗自思忖:这老油条,倒也有几分本事。
经此一事,凌卫明名声大震。京城众商家听闻此事,纷纷看好凌府周围街道的商机,竞相入驻。
不过短短数月之间,此地的热闹繁华程度竟直逼皇宫附近的核心地段。
凌卫明趁此热度,果断决策,一口气开设了十几家店铺,所涉行业广泛,有零食、玩具、奢侈品、钟表行、自行车行、新式布料等等。
他不惜花费重金聘请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精明能干的掌柜,全权负责店铺的营业事务。
而那些尚在金州学习的孤儿们,此次也全部被凌卫明招来,让他们在这商业浪潮中学习经商之道,期望能为日后的发展储备人才。
说来也颇为奇特,凌卫明身为外放巡抚,却日日滞留京城专心做生意,这般行径,在众人眼中可谓是不务正业。
弹劾他的奏疏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早已在崇祯的桌案上堆积成小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凌卫明却并未接到任何来自崇祯的训斥之语,崇祯似乎也遗忘了让他回辽东之事。
或许是因那黄台吉一年多都未与大明发生战事,崇祯的日子稍稍好过了些,生怕凌卫明再闹出什么乱子,故而对他的所作所为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消息接踵而至。在今日的大朝会上,兵部传来捷报,总督陈奇瑜与郧阳抚治卢象升、陕西佥事孙传庭合兵于上津。
成功将农民军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围困于车箱峡。那峡谷之中乃是古栈道,四面山势险峻,可谓易入难出。
崇祯闻此喜讯,喜形于色,龙颜大悦,当即急令户部拿出库存的压箱底银子,先为剿匪大军补发军饷,以激励将士们全歼贼军。
朝堂众臣纷纷向崇祯道贺,众人皆言,若能毕其功于一役,平定内乱,便可集全国之力征伐辽东,如此一来,那中兴盛世仿若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凌卫明却独自站在人群之中,沉默不语,丝毫没有随众臣一同恭贺的兴趣,仿若神游天外,昏昏欲睡一般。
崇祯见此情形,心中不悦,脸色微沉,问道:“凌爱卿,如此大捷,你竟毫无反应,是何缘故啊?”
凌卫明经旁人轻声提醒,方才回过神来,赶忙回道:“哦,皇上,方才臣在思索事情,皇上您说大捷,是何大捷?”
周延儒见缝插针,阴阳怪气地说道:“流贼被困,覆灭只在弹指之间,怎不是大捷?凌大人莫不是心向贼人,故而有此悲戚之态?”
凌卫明心中暗自咒骂:“这老不死的,竟处处给我挖坑!老子天生这副苦瓜脸,不爱笑,难道不行吗?”
只是这乃是朝堂之上,与他人争吵实在太过耗费心力,凌卫明索性不予理睬,继续回复崇祯道:“皇上,胜负尚未分明,此刻便言大捷,为时尚早。
况且总督陈奇瑜德行有亏,贪小利而忘大义,臣唯恐他收受贼军贿赂、故意养寇自重,从而放跑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