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靠近试图靠近叶子纾的医生,都遭到了她轻微的躲避。
高烧不退,食欲不振,抵触肢体接触。
最后众多医生商量得出,“穆先生,夫人现在的情况还是请来心理医生做出诊断最为合适。”
病房内静谧无声,在心理医生的要求下,所有人都被请出去,包括穆敬冶。
身穿白大褂身材高挑的陆臣州用圆珠笔敲了敲手中的本子,他的嗓音温和,语调不缓不急。
在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镜片下的眼睛在微笑。
他对着叶子纾说道:“您先休息,最好补充一下体力,或许现在吃点草莓慕斯很适合你。”
叶子纾表现恹恹,没说话。
穆敬冶等在门口,迎上刚打开门陆臣州问道:“她情况怎么样?”
陆臣州将圆珠笔夹在硬纸板本上,高深莫测说道:
“病人受到刺激产生了应激反应,才会突发高烧,出现恶心呕吐的情况,开点药等过两天就好了。”
“最近尽量不要让病人受到刺激,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
穆敬冶锁住眉头,轻轻点头,送医生离开。
叶子纾坐在床头,李阿姨打开新送来的餐盒哄道:“有你爱吃的清蒸虾,赶紧尝尝?”
叶子纾毫无兴致,摇头拒绝李阿姨盛好的瓷碗。
看到后者略微失落的表情挂在脸上,坐在床边的她说道:“买点草莓慕斯好了。”
不知为何,叶子纾想到了那位心理医生的建议,酸酸甜甜的草莓配上慕斯的丝滑口感,光是想象便流口水。
穆敬冶踱步进了病房,破天荒的,叶子纾没有骂他,也没有赶他走。
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十多天没有交流,穆敬冶此时反倒不会说话了。
想和她说对不起,想和她说别再难过了,想和她说孩子……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
“子纾,你变瘦了。”
她生下孩子,大半个月的时间内,原本圆鼓鼓的身子变得比以前还要消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叶子纾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
她说:“你也是,瘦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瘦这样疲惫的穆敬冶。
话出口,叶子纾强忍住哽咽,假装咳嗽了一声。
穆敬冶急忙倒水,欲要将水杯递给她时,李阿姨走进门来,是慕斯蛋糕已送到。
香香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叶子纾口水疯狂分泌,挖了小勺慕斯,酸酸甜甜软软绵绵入口即化,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却在吃了一半后觉得甜腻,泛起恶心,“拿走拿走!”叶子纾丢下勺子,摆手推开蛋糕盒子。
穆敬冶理她最近,立马执行她的命令,将慕斯蛋糕拿到三米之外。
李阿姨也走到床边帮她顺气,“是蛋糕里有什么东西吗?”
看到叶子纾只是干呕,并没有实质性的吐出什么东西。
但是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草莓慕斯的味道不对,应该不可能,这可是京城最好的甜点店做的。
“啊——!拿开你的手。”
感受到李阿姨的触碰,叶子纾彻底炸了。
李阿姨自然是在叶子纾说完的下一秒就将手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叶子纾只感觉又一次胃里泛起波涛汹涌,这下刚吃进去的蛋糕真的一股脑儿全吐出来了,垃圾桶内一片狼藉。
“夫人,您这到底怎么了。”李阿姨哀叹一声,夫人这身体实在愁人,大晚上的好不容易吃点东西还全吐出来。
穆敬冶手中的蛋糕不知何时已经放在电视柜上,他弯腰站在李阿姨身边紧张兮兮,欲要拍拍叶子纾的后背,立马被察觉。
只听见,叶子纾的声音闷闷的喊道:“别碰我!”
穆敬冶顿住手,神情紧张不敢再碰她。
等到叶子纾在垃圾桶里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缓气,伸手拿过刚才穆敬冶放置在床头柜的水杯一饮而下,这才算好了很多。
这一吐,叶子纾更加恶心,看见任何食物都反胃。
李阿姨愁云满布在脸上,商量道:“既然吃不下东西,那今晚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试试看。”
穆敬冶若有所思,点头同意了。
夜晚,男人躺在狭窄的陪护床上,窗外月光皎洁,照在他脸上,一半光亮,一半阴影。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是京城私立医院的后勤部部长:穆先生,今晚按照您的要求,后花园的火已经完全被所有安保人员扑灭。
穆敬冶小心翼翼,整张脸被屏幕照亮,回复道:很好,200万明天一早汇入你的账户,另外我会以集团的名义捐赠800万用来重新建设一下后花园。
1701号病房的针孔摄像头是他安装的,手术后的叶子纾对他漠视,不想见他,更不允许他进入她的房间。
叶子纾在病房内修养身体,穆敬冶便整日守在病房前,只有晚上等她睡熟了,才敢偷偷溜进病房短暂的陪伴她一晚。
终于有一天叶子纾肯走出房门了,她去了医院的后花园,穆敬冶躲在落地窗内偷看。
太阳很大,树木翠绿,花儿娇艳,她坐在轮椅上,不笑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欣赏午后花园的美景。
一连几天,穆敬冶开始期待每天的午后,每次他都紧跟着叶子纾的脚步,她在花园,他在落地窗前。
只是集团事务繁忙,郭助理不止一次跑到医院请他回集团处理工作主持大局,隔着玻璃窗户远远看去叶子纾的方向。
穆敬冶眯起眼晴动了念头,在她的病房内安装摄像头,即使在盛京大厦办公,也可以随时查看她在做什么,以慰相思。
趁着叶子纾午后花园散步,穆敬冶速战速决,在病房内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看着电脑屏幕中,叶子纾每天规律的生活。
早上醒来按部就班的洗漱吃早饭,看书看电影,对着书本或电影浅笑或哭泣,晚上饭后,做一些简单的运动,接着就是按时睡觉。
而缺失的午后生活在医院的后花园,并不在穆敬冶电脑屏幕中。
所以回到集团工作的每天午后,穆敬冶都会离开盛京大厦,依旧是躲在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前,默默陪伴她在后花园的静谧时光。
看到她亲近孩子的那一刻,穆敬冶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钝痛,沉重。
“不要……不……”
床上睡着的女人在发出声音,穆敬冶关掉手机,轻轻爬起来,光脚来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