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虽然衙役众多,也都拿着棍,可竟让王长木一路闯到了县令的面前。
“大人”
“县令大人小心。”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保护大人。”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从县衙后堂窜出来两个手握钢刀的衙差。
看着那泛着厉芒的钢刀,不知是因为身为父亲的本能,还是爱子心切,王赖子即使疼的呲牙咧嘴,却依然挺身而出,挡在了王长木身前。
“啊~不要,不要杀我儿子,我认罪,是我,是我干的,跟我儿子没关系,求大人看在他身体有病的份上饶他一命。”
有了他的阻挡,王长木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看到了熟人,很快安静下来,抓着王赖子的衣袖不放手。
解除危机之后,县令冷哼一声,“来人,把这咆哮公堂,包庇罪犯,藐视律法,诬陷他人的王家人押入大牢。”
“是。”
有衙役应声,刚准备上前,那王长木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又开始有发疯的迹象。
“王赖子,老实交代,这王长木是否就是杀害王陆氏的真凶?你若再有所欺瞒,本官便以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他就地格杀。”
他这话一落地,王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草民老实交代,决不敢有半句欺瞒。
昨儿草民的女儿回家,说是陆家人要回原藉,老婆子一听就急了,声音不由高了些,木儿以为他娘被欺负了,便有些犯病。
他这病一发作起来,除了我跟他娘,谁都不认识。
他不是故意要杀了他妹妹的,求大人饶他一命。”
王赖子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很快额头上便见了血。
哪知之前已经安静下来的王长木,看见王赖子头上的血,顿时如疯了般,再次朝坐在上首的县令扑去。
扑呲一声,钢刀入肉。
“啊~木儿~”
王赖子惊叫一声,起身就往儿子扑去,堪堪接住倒地的儿子。
“木儿,木儿。”
许是因为疼痛,又或是人之将死,让王长木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抓着王赖子的手,小声喃喃,外面的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血不断的从他口中溢出。
“啊~好可怕。”
“可怕什么?他可是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的,该怕的是我们才对。”
“就是,他这可是袭击朝廷命官,若不是县令大人仁慈,怕是连他爹娘也会受牵连。”
外面围观的百姓正议论纷纷,便听大堂上传来王赖子悲怆的声音,“木儿,儿呀~你醒醒。”
众人定睛去瞧,王长木已经没有了动静。
县令一拍惊堂木,“犯人王长木杀害胞妹,现已伏诛,待验明正身,便准其家人将尸骨带回安葬。
原告王赖子、张氏夫妇,诬告他人,包庇罪犯,藐视公堂,便罚…”
县令正在考虑要判他们多久,陆泽远便上前一步,“大人,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又是爱子心切,请大人宽恕一二。”
“他们诬陷你杀人,你还要原谅他们?”
“手心手背都是肉,祸起萧墙,他们心里定然不好受,草民虽是女婿,但总没有儿子亲,况且…王氏还留下了三个孩子。”
他不能让儿子们心中留有阴霾。
“既然你予不追究,那本官便大发慈悲饶他们一回。
王赖子,张氏,你们回家去吧,退堂。”
县令拍下惊堂木,起身离开大堂,衙役们也陆续朝外走。
陆泽远拉住最后一位衙役,“这位差爷,请问草民亡妻的尸身可否带回安葬?”
“可以,不过,仵作验完尸后便送去了义庄,你去那领吧。”
衙役说完便离开了。
陆泽远走到王赖子夫妻面前行礼,“岳父、岳母。”
“你走吧,秀的尸身你也别去领,既然陆家要离开,就让她葬在王家的祖坟吧,林儿,你去租辆牛车,先将你哥的尸身领回去,再来接你姐。”
王赖子吩咐完,便紧紧抱着王长木的尸身。
“泽远你过来。”
陆瑶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带着青玄几个去棺材铺买口棺材,再去义庄接你媳妇。”
陆泽远接过银子,面带为难的看着陆瑶,“姑母,我岳父说,要把王氏葬在王家祖坟。”
“荒堂,你与王氏是夫妻,又没有和离,你们之间还有三个儿子,凭什么将她葬在王家祖坟?这是要陷青玄三兄弟于不孝吗?一旦不孝的名声传开,他们还如何做人?如何读书、科举?”
陆瑶声音虽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对,对,孝道还是要尊的。”
“多谢姑母。”
陆泽远道了谢,便领着青玄兄弟俩离开衙门往街上而去。
“走吧。”
既然案子已经了结,陆瑶便招呼家人离开。
“小妹,泽远没事了吧?”
陆柳氏之前被大堂上的变故吓住了,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她是真被吓着了。
一家人坐上牛车往家去。
看着眉头紧皱,却沉默不语的陆大壮,陆瑶疑惑的问,“大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
陆大壮只回答了几个字便闭口不言。
“唉~王氏就这么去了,泽远以后可怎么办?他还这么年轻,总不可能一直单着,若续弦,几个孩子又该怎么办?青玄跟青川还好些,可虎子才七岁。”
陆柳氏一想到这,眉头便皱的死紧。
“娘,别说了,大嫂才去,你就想着大哥续弦的事,会不会太早了?不管怎么说,大哥总得守几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陆姗姗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娘,突然有些了然,怪不得姑母以前总是喜欢找娘的茬,以前她年纪小,理解不了,如今再看,她娘确实有些拎不清。
“你这孩子,娘还不是”
陆瑶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是什么?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咱们陆家。”
原主这个大嫂心地是好的,就是感觉有些缺心眼,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容易好心办坏事。
一路到家,牛车还没停下,周氏便带着几个孩子迎出门。
“姑母,你们回来了,早上衙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从他们离开,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
“媳妇,大嫂…死了。”
“啊~”
周氏震惊的张大嘴,“大嫂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
大嫂虽然喜欢偷奸耍滑、装模作样,让她很是看不惯,可此刻听到她死了,周氏却觉得揪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