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卓旻薇,见过乐安县主。”卓旻薇微微俯身行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念雪虚扶了一把,轻声说道:
“卓小姐有礼,快快请起。”
卓旻薇直起身来后,继续开口问道:
“乐安县主,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此闲逛?”
顾念雪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也不算是闲逛,只是月前陪同六公主出宫散心,她弄丢了一只心爱的珠钗,我便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让人重新打造了一支,这不,恰巧今日入宫,就顺便来取了送给六公主。”
卓旻薇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心中暗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故意向我显摆她跟六公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连当今圣上都对她格外重视吗?
想到这里,卓旻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嘴上敷衍着应和道:
“乐安县主真是好福气,既能得到六公主如此青睐,还能受到圣上赏识,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呢。”
顾念雪似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酸意,有意无意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卓旻薇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衣裙之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道:
“这······难道是浮光锦?”
全京城为数不多的几匹,已经全进贡给了宫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几位娘娘!她怎么会有?
“卓小姐好眼光,这是皇后娘娘赐我的及笄礼,之前我一直觉得这身太过华丽耀眼,今日进宫面圣,才想起来穿上,应该还算得体,是吧?”顾念雪的眼神要多清澈就有多清澈。
卓旻薇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就不该来同她打什么招呼,给自己招了一肚子气。
但表面上,她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呵呵,乐安县主本就天生丽质、容色过人,配上这身浮光锦的衣裙,更是贵气逼人,端庄秀丽。若是肃王见了,也只怕是要移不开眼了呢。”说这番话的时候,卓旻薇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别有深意地瞟了顾念雪几眼。
她早听闻,顾念雪不满与肃王的赐婚,既然旁的比不过,那不如就给她添添堵也好。
顾念雪挑了挑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想,就这心机,也敢卖弄,怪不得死得那么快。
不过,转念一想,上一世的自己,又何曾不是这般天真,被人利用的彻底,真要比起来,她的蠢笨可是要比眼前这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这时,紫笙快步走了过来,福身行了个礼说道:
“小姐,您吩咐奴婢去取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时候不早了,本县主也该进宫面圣,就不陪卓小姐闲聊了,先行一步,告辞。”顾念雪故意扬了扬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卓旻薇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念雪远去的方向,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待顾念雪走远,卓旻薇才猛地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丫鬟怒声问道:“你刚刚可看见了?她最后那个眼神分明是在向我挑衅对不对?”
丫鬟惶恐不安地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小……小姐,奴……奴婢觉得,咱们跟这位乐安县主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而且她看起来挺好相与的,也许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呢······”
“你这贱婢,是在帮着她说话么?”卓旻薇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狰狞。
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丫鬟,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寒风,直吹得人心底发凉。那丫鬟被卓旻薇如此凶狠的目光吓到,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那巍峨宫殿、绫罗绸缎、珍馐美馔,还有那无上的尊荣,无一不像一块巨大的磁石般深深地吸引着她。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一直都是她深藏心底多年的愿望。
卓旻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她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在后日的宫宴之上,自己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成功俘获皇上的心。
另一边,
顾念雪一入宫门,很快就有一名身材微胖、面色白净的太监迎了上来。
此人正是宣璟帝身边的刘公公,只见他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朝着顾念雪行了个礼,说道:
“乐安县主,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您移步御书房。”说罢,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头领路。
顾念雪轻点臻首,莲步轻移,跟随着刘公公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
顾念雪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声音清脆而响亮:
“臣女顾念雪,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宣璟帝闻言,脸上却毫无表情,甚至连让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味地翻阅着面前的折子。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半晌,他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宣璟帝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回桌上。
目光淡淡地扫向跪在地上的顾念雪,只听他用低沉而威严的嗓音说道:
“顾念雪,你可知罪?”
听到这话,顾念雪娇躯微微一颤,眸光稍稍一顿,然后轻声回应道:
“臣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宣璟帝的双眸眯起,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了许多,语气也越发严厉起来:
“朕当初命你前往边境为肃王解毒,可你竟然未能完成朕所交代之事!若非朕派御医前去给肃王诊断,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难道说,你还妄图想让肃王替你隐瞒真相,来个瞒天过海不成?”
想到此处,宣璟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要知道,老三可是他最为器重的儿子之一,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甘愿隐瞒自身命不久矣的实情!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又气又恼?
顾念雪的脸色异常沉重,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礼后,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陛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隐瞒,肃王所中之毒乃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三尸蛊毒,天下间,从未有医书记载其治愈之法,臣女倾尽毕生所学,也只能暂时将其毒素逼至肃王的双腿之下,再借以针灸疗愈之法,持续为肃王排出毒血。只是······”说到这里,顾念雪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见她欲言又止,宣璟帝眉头微皱,目光犀利地盯着顾念雪,急切地追问:
“只是什么?!”
面对皇帝的质问,顾念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道:
“只是,这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许是几年,亦或许是······几十年。”
说完这些话,顾念雪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她深知自己所带来的消息对于皇帝而言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