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觉得,今晚蜘蛛尾巷的夜色像一锅熬过头的生死水,黏稠得连月光都沉了底。
小洋房的二楼,斯内普背靠着温之余卧室的门板,手指深深掐入自己的臂膀。
——那里已经布满半月形的指甲印。
四个小时了,自从温之余被他的话说得假笑着摔门而入后,他就这样在门口蜷缩了整整四个小时。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支撑着他在这里等人。
但刚才听到他说了不方便之后,温之余的反应让他有些过于的心慌。
没有过度争吵,温之余一向最听他的话,所以在他说要分开睡之后,哪怕再生气,也只是假笑着说了一句。
“波特先生当然比我的存在要重要的多。”
然后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斯内普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双腿仿佛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上次也是这样,每次的口不择言都让他将对方一推再推,而推的次数多了……兔子就开始跑了。
\"已经……四个小时了。\"斯内普抬手挥舞了一下魔杖,蓝色的时间在提醒他,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或许他该离开,或许他还回去睡觉,毕竟他的卧室就在隔壁。
但即使他的喉咙干涩得发疼,却还是不敢离开去喝一口水。
万一就在他离开的几分钟里,温之余开门跑了呢?
就像三个月前那样,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他不想,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可笑的失误失去对方。
该死的波特,斯内普想。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愚蠢到说出“不方便”这个词。
天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这种话语中自带的“你打扰到了我们”的感觉无比深厚。
也怪不得温之余会生气。
这样想着斯内普开始第无数次说服自己\"再等五分钟就离开”。
可这次不同,说服的话还没来得及想完,身后的门锁却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从靠着的门上转身,木门就猛地向后打开,瞬间
——他整个人失去支撑,仰躺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教授?!”
半夜睡不着,准备出门爬床的温之余猝不及防的接受了一个投怀送抱。
再然后,没等他询问斯内普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卧室门口,魔药大师却先行一步转身抱住了他。
炙热的呼吸打在脖颈,凌乱的心跳在胸膛内四处乱窜。
隔着睡衣,温之余感受到了斯内普此时算不上好的状态。
\"怎么了...\"温之余张了张嘴,双手本能地环住斯内普颤抖的肩膀,\"你浑身都在发抖。\"
听到询问,斯内普试图想说些什么,但他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熟悉的拥抱让温之余的气味包围了他
——初闻是甜的,甜得几欲天真,可细品时才会发现,这朵花的尖刺是酸涩的,像是一把危险的刀。
凑得再近些,他甚至能嗅到花瓣最深处那抹带着药感的檀木底韵。
月光从身前的窗帘缝隙漏进来,昏暗的光线照得那双漆黑的眼睛像盛满碎玻璃的深潭。
“怎么没去睡觉?”温之余问,“不是说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
斯内普抱着后腰的手死死攥着温之余的衣角,指节泛白:“波特没你重要。”
不擅长道歉的魔药大师偏移话题,试图把错误推到外人身上。
“我想你应该知道,他蠢得和他那个父亲没什么两样,我怕到时候……”
“西弗勒斯。”温之余打断他。
“……嗯。”
转移话题失败,斯内普懊恼的将自己埋在对方的肩膀上,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你在门口待了很久?”温之余叹了口气,微微把人推开一点,直到和人对视:“为什么不敲门?”
说到这里,温之余开始后悔刚才在门上施加的隔音咒了。
赌气又酸涩的他在关门后给木门施加了隔音咒,试图用不看不听来稳住自己已经开始冒酸水的心。
波特还不能死,他这样警告自己,并且强压下了跳窗打人的想法,逼着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门口,拥抱的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温之余闻到斯内普呼吸里的淡淡药味。
顺势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青黑,显然也是没有睡好。
当然,也可能是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这样的对视下,听到询问的魔药大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道:
\"我以为..……\"斯内普喉结滚动,\"你会觉得我在拿波特当借口……\"
“我没有赶你的意思。”他说着,又想往人身上靠。
靠近的动作被止住,温之余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很轻的吻:“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我们需要一点距离吗?”
斯内普想要距离,温之余就给他距离。
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月光渐渐亮起来。
一吻后,斯内普没有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任由其在腰身上来回摩挲:\"……我确实需要个人空间。\"
温之余的动作停下,委屈的看着他。
\"但不是你的问题,\"斯内普干巴巴地补充,\"是我自己……\"
“我好像出了点问题。”
空气凝固了两秒,温之余不太明白。
看着他的样子,斯内普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的声音不加掩饰。
“因为我发现……你对我的影响好像大得有些过分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斯内普无法欺骗自己。
自从决定关系之后,每一次和对方接触,他几乎都无法抑制的对温之余产生出一种占有欲。
而且不管什么事,在对人进行妥协的同时,他又几欲克制不住的想更进一步。
原本以为龙涎的效果消失了会好一点。
但他没想到,这里的好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
身体是最能反应情绪的器官,每一次和对方的接触所造成的情况,让斯内普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
或许是因为好久不见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兴奋,他的身体反应比他的情绪还要激烈。
可能是心理因素,他最近总感觉不太真实。
强烈的焦虑和紧张,让他止不住的想通过更深层次的接触来寻求放松和安全感。
这样的情况下,每晚还和对方同床共枕,甚至抱着他入睡,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就被欲望占据了大脑,然后对着人做出不可挽回的后果。
虽然可能对方其实并不介意。
而也正是因为知道温之余不会反抗他,所以斯内普才更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也许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斯内普说,“我会好好调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