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长挂断与江清舟的电话后,双手仍止不住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紧接着便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儿子,穗穗和年年找到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短暂的沉默后,便是儿媳徐佳佳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饱含着多日来的绝望、自责与无尽的委屈。
从孩子失踪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便天塌地陷,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整整三天,她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赵军长听着儿媳悲恸的哭声,他轻声安慰了几句,承诺会尽快把孩子平安带回家,而后匆匆挂了电话,便立刻起身往家赶。
家中,妻子谢秀英同样憔悴不堪,这些日子,她也沉浸在孙子孙女失踪的痛苦泥沼里,以泪洗面,原本硬朗的精气神仿若被抽干。
赵军长推开门,见着妻子那红肿的双眼,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却又透着欣喜。
“秀英呀,穗穗年年找到了,马上就回家了!”
谢秀英先是一愣,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待反应过来,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方映月一手牵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江清舟脚步匆匆,紧紧跟在后面。
进了车厢,方映月把饭盒打开,里面的包子虽然冷了,两个小家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子。
可即便肚子饿得咕咕叫,仍乖巧地双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边吃边含糊不清却又十分礼貌。
“谢谢方姨姨!”
方映月看着心疼,赶忙拿过杯子,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放在一旁。
“慢点吃,别噎着了。”
这时,睡在上铺的黄婶原本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间听到下方传来动静,隐隐约约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她心里疑惑,翻了个身,探出脑袋朝下一看,两个小娃娃正坐在那儿。
黄婶一下子睡意全无,赶忙坐起身,惊讶道:“咋有两个小孩在这儿呀?”
方映月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
“现在这俩孩子跟着我们一道去海岛了。”
黄婶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哎呀呀!这火车上咋还有人贩子呢!幸亏碰上你们了,要是没你们出手,这俩孩子还不知道得遭多大罪,被卖到啥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咯,想想都后怕!”
方映月忙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黄婶,小声点,别让孩子们听见‘卖’这个字,他们年纪小,要是知道自己差点被卖了,心里该落下阴影了。”
“对对对,我这一时心急,差点忘了。”
在火车上,因为多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孩,日子过得很快,转瞬之间,便抵达了龙城火车站。
下了火车,江清舟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双手稳稳拎着大包小包,大步走在前面带路。
方映月和黄婶则各牵着一个小孩,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这段路差不多要走上半个小时,幸好大家都及时换下厚重的棉服,不然在大太阳底下,非得热得汗流浃背不可。
方映月身着一身棉麻料子的衣裳,外面套了件针织衫,尽显温婉。
江清舟时不时回头瞅瞅她,那关切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她累不累,生怕她走得脚疼。
方映月心领神会,回应道:“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累。”
两个小孩也十分有毅力,不哭不闹,迈着小腿稳稳跟着。
就这样,众人顺利抵达了龙城港湾,恰好赶上中午12点的船。
江清舟熟门熟路,带着大家寻到一块空位坐下。
两小孩第一次瞧见广阔无垠的大海,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兴奋与新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没多会儿,船便启航了。
兴许是海上风浪较大,船只摇晃得厉害,方映月忽然觉得一阵一阵的难受,她心里明白,这是晕船了。
她赶忙将手搭在窗台上,探出脑袋,想透透气。微风恰似一双轻柔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栗棕色发丝随风肆意飘舞,缕缕阳光恰似碎金,洒落在那飞扬的发丝上,这般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黄婶坐在一旁,正和两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江清舟时刻留意着方映月的动静,见她不适,赶忙拿来一小袋蜜饯,挨着她身旁坐下。
她瞧见蜜饯,眼里充满惊喜,“你啥时候买的呀?”
江清舟面上满是温柔,抬手帮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刚买的,方才瞧见船上有人售卖,就赶紧买了来。”
方映月接过袋子,先是从中拿出一颗蜜饯,递向江清舟。
“你吃。”
江清舟也不推脱,微微倾身,咬上她手中的蜜饯,方映月这才自己拿了一颗放入口中。
蜜饯一入口,胃里那翻江倒海的不适感竟慢慢被压了下去。众人一边看着海上风景,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
船靠上海岛港口后,大家急匆匆下了船。
方映月和黄婶紧紧牵住两个小孩的手,眼神警惕,时刻留意着四周,生怕有个闪失。
下船一看,旁边空旷的场地上,正停着一辆越野车。
“季北望!”
季北望循声望去,见是江清舟,赶忙小跑过来。
“江哥!”
在众人跟前,他挠挠头,略带羞涩地看向方映月,“嫂子!”
“黄婶好!徐团长都跟我说啦,我就是专门来接你们的。”说罢,他麻溜地接过行李,招呼大家先上车。
行李安置好,这才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朝着营地疾驰而去。
路上,季北望一边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一边和江清舟唠起嗑来,满脸钦佩,竖起大拇指夸赞。
“江哥,你这次可真是立大功了!”
江清舟神色淡然,声音清冷,嘱咐道:“好好开车。”
“嫂子,我江哥可盼着你来好久啦,这下可算把你盼来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抵达了营地。
此时是小杨值班,小杨瞧见车里坐着的是江副团和团参谋,忙不迭地打了招呼,抬手放行。
赵军长与谢秀英已在那儿等候许久,翘首以盼间,目光紧紧锁住远方。
不多时,只见两个孩子雀跃地跳下车,小脸儿上满是兴奋,一眼便瞅见了爷爷奶奶,当即撒开脚丫子飞奔过去。
谢秀英眼眶瞬间红了,张开双臂,将孙子孙女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江清舟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转头看向身旁的方映月,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爱意。
方映月也回望过去,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彼此的心意早已在眼神中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