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找到记号后,张海楼舌尖一舔就从嘴里面抵出了一个湿漉漉的青铜铃。
他笑的恶劣又邪魅,手指捏住小小的铃铛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顿时轻微的铃声便窸窣的随着他的笑容和吹过的微风开始发散。
他自己早就在一次次的亲身体验下对这东西免疫了,眼下刚好可以用来帮助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在两人翻上来后,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他首先来到汪月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
见人没有反应,又嘿嘿的笑了出来,带动一片清脆的铃铛声响。
他很快就收了笑意,一脸正经的说:“听着,我是你的老板,你的金主,你最崇拜的人……”
话没说完,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臆想打醒了。
汪月的力道把握的刚刚好,声脆却又不伤人。
张海楼只是知道自己被打了,但是并没有多大的疼意,这让下意识他忽略了自己被人打了脸的事实。
“做你娘的美梦呢!”
汪月甩着手腕,送了对方两个白纸球。
怎么办啊,她还想再踢这货一脚。
她是这么想,也这么干了,一脚将人踢到了旁边的蛇祖身上。
蛇祖和他身上的蛇都受了青铜铃铛的影响,完全无法防备,两人一起滚倒在了地上。
张海楼耳朵上的青铜铃也不小心被压了个粉碎。
他心疼的捧起青铜铃的碎片,一脸可惜。
唉,他身上就带了这么一个铃铛,竟然就这么浪费在这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的蛇祖已经清醒了。
突然,张海楼察觉到危险,一个侧滚向旁边躲开,蛇族身上的蛇扑了个空。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巫术,刚刚自己绝对中了男人的巫术!
蛇祖站起身,浑身紧绷警惕的靠在后面的崖壁上,他被张海楼算计了一遭,彻底不相信这个人的话了。
在他心里,眼前这个男人满肚子心眼,嘴巴还极其能说,虚伪狡诈的很。
张海楼站起身,示好道:“别冲动别冲动,我就是开个小玩笑。”
他瞟了一眼旁边像个局外人似的汪月,示意她开口帮忙解释两句。
蛇祖黝黑的眼睛看了过来,他绷着嘴唇,委屈的想:这个女人也和他是一伙的。
汪月往旁边走了两步,靠在石壁上欣赏起了自己纤长的手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别看我,我可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张海楼悔不当初,眼见蛇祖身上的蛇都冒出来了,连忙开始忽悠阿不解释。
“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先不说这个了,离天黑可不到一个时辰了,再不走咱们真赶不上大张哥了。”
蛇祖执拗的盯了他片刻,最后很不情愿的收回了身上的蛇。
“别再有下次。”
张海楼笑着点头,答应的非常干脆。
三人顺着记号的方向又往山上跑了几分钟,突然,眼前就没路了。
蛇祖疑惑的看着张海楼,想问他带的是什么路。
“跟紧我。”
说完,张海楼零帧起手就跳了悬崖。
蛇祖瞳孔一缩,下意识的伸手捞人。
他往下看了看,这悬崖最起码有三十米高,人落下去的最高时速能达到每小时100公里。
悬崖底部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如果运气好不碰到水里的暗礁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汪月见他往下看,还以为他是犹豫了。
她决定做个好心人。
她上前,一把抱住蛇祖,然后就带着人一起扑了下去。
“你有病啊!”
蛇祖惊慌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峡谷中。
两人一起坠到了底部的深潭里,溅起来了一大片水花,将刚从水里冒出头的张海楼又淋了个彻底。
汪月抱着人的脖子一起浮上水面。
她抹了把湿垂在眼前的秀发,呸呸呸的吐了两口水。
“我这不是看你不敢跳吗?”
“谁踏马说我不敢跳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敢跳了?!”
蛇祖一个沉默老实的孩子,硬生生被汪月给气的爆了粗口。
“行,算我多余关心你了呗。”
汪月一甩头,甩了蛇祖满脸的水,然后就摆动双腿追着张海楼往水下游去。
蛇祖强烈的肾上腺素和剧烈的情绪起伏使得他现在就像个炸药桶,可是点燃这个炸药桶的罪魁祸首却扔下烂摊子自己跑了。
“你就是克我的!”
他暗骂了一声,重新一猛子扎进水里,追着两人去了。
水下是一个极大的坑洞,和之前在金沙江水面上看到的坑洞差不多,一股股水流在这里汇聚,形成了一个个小漩涡,大大缩减了三人的速度。
汪月游在张海楼后面,很快就发现,在下方的水底隐隐约约的有一团亮光。
这是什么?
禁婆?水鬼?人鱼?还是什么遗落的水底文明?
汪月小腿一蹬就游了过去,等到不断靠近她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盏水灯,水灯被挂在几根相交的铁链上,悬浮在水里,里面放了发光的萤石,所以在水下远远看去阴森隐晦,就像水鬼一样。
她遗憾的拍了拍面前的水灯。
看了一眼游过来的张海楼,确认了这是小官留给他们指路的标记。
张海楼指了指两人头顶的水面,汪月了然,顺手就拉着张海楼钻出了水面。
哗啦哗啦!
两人成功潜出水面,张海楼将头发全都捋到脑门后, 成了一个光滑的大背头。
他游到旁边的峭壁上,下身的水流在石壁上不断交流,他伸手一摸,果然有一个水下的洞窟。
哗啦哗啦!
蛇祖也跟了上来。
他大口呼吸着,给肺中换上新鲜的氧气,然后就看向了前面的一对人。
两人已经开始往洞窟里游了。
他又吸了一大口氧气,追着两人进了洞窟。
汪月游进来后发现,这是一个直径三米长的洞窟,从岩石表面来看,肯定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刚刚挂水灯的大铁链也通进了这里,顺着铁链往前看去,只能看到无尽的延长,让人产生一种这个洞窟没有尽头的错觉。
汪月本想拉着铁链借一下力。
不料,一接触指尖传来的滑腻触感就让她皱起了眉头。
咦~她在水中嫌弃的搓着自己的手。
张海楼没忍住嘴角露缝,笑出了声。
一圈水泡就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忽的用力往洞顶一贴,整个人贴着洞顶嵌了进去。
汪月好奇,也跟着游了上去,这才发现洞穴的顶部有一些气孔。
这些气孔大小不一,有些大的能有一辆小汽车的车厢大。
这里的岩壁都湿湿的,氧气也非常充足。
汪月好奇,这里应该是一个密闭的环境,怎么会有氧气呢?
她在周围检查起来,轻而易举的就在两岩壁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少藤筐,里面堆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
“原来是这种石头啊,怪不得有氧气。”
张海楼咳了几下就恢复好了,他眼尾红红的,发丝贴在脑后,不断的向下滴着水珠,模样看起来更加邪魅了。
水性极佳的人有朝一日竟也在水下翻了车。
他自觉好笑,取下脸上固定好的眼镜,擦了擦又带了回去。
注意到汪月盯着他的脸看,他舌尖舔了舔嘴唇,凑了上来。
“怎么样,现在我有族长好看吗?……海月姐姐……”
他极擅长变音,能把喉咙玩出花来,眼下的尾音就故意带上了些勾人的调调。
汪月手抵着下巴冥思苦想起来,在张海楼越来越期待的目光下,毫不留情的一拳锤到对方的腹部。
“再口花花打你。”
张海楼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水里,蛇祖冲上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更加心梗了。
他在水下跟着两人游,没想到一个错眼两人就不见了,他一个人憋着一口气在水下辗转腾挪半天。
面对黑漆漆的水底,他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故意耍他,想让他死在这。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下意识的往上游去。
没想到游上来却发现这里有亮光,一出来就看到两人在这打情骂俏。
合着他在水下累死累活的找人差点憋死,结果这俩人却在上面谈情说爱!
他大喘着气,呼吸起新鲜的空气,憋了太长时间的气导致他从肺到气管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你,你们,你到底,为了什么!”
蛇祖咽着气问道,嗓子眼里满是血呼刺啦的铁锈味。
张海楼捂着肚子站起来,酸爽的皱着眉,习惯性带着笑说:“何必呢?问这么明白有什么用,我要想杀你这一路上你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蛇祖喘着气:“闭——闭——闭嘴。”
张海楼摇摇头,不搭理他了,从腰间掏出一个火折子。
汪月对张海楼欺负老实人的做法实在有些不忍,她走过去踢了张海楼一脚。
“你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能不能不欺负人家小孩?这光彩吗?”
张海楼磨了磨牙,笑不出来了。
“什么?!噗咳咳咳咳咳咳——”
蛇祖想说话,但是气还没喘匀,他猛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强行吸入一口气体后,颤抖的指着张海楼问:“他,他是妖怪吗?怎么可能六七十岁?”
汪月举了举手,做出一个耸肩的动作。
张海楼扭过脸来,在火光下的映照下脸上支起了一个僵硬的小脸。
“如假包换。”
阴森森诡异的石洞,身后是一个深潭,面前的脸色苍白的妖异男人举着一个火折子,寒气森森的看着他。
张海楼脸上没有丝毫的玩笑,这让蛇祖意识到,眼前的两人说的都是真的。
蛇祖后退了半步,腿有些发软。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次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了。
视线转移,看向另一边长相稚嫩的少女,声音里带上了些不自知的颤抖问道:“那,那你是多少岁?”
张海楼竖起耳朵。
说实话,这个问题也困扰他好久了。
已知族长比他小,张海月又是和族长一起的,那两人应该差不多大,但是——张海月私下里叫族长弟弟,而且更诡异的是——张海月的骨龄相貌都只有十几岁!
张家是长生,又不是长不大。
所以,张海月到底多少岁?
汪月站在原地,有些苦恼的数着手指头。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面前的蛇祖,嘴唇轻启,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
“记不清楚了呢,不过问人家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喔~”
此时的汪月,黑压压的头发黏腻的贴在脸上,像小蛇一样勾勾绕绕,再配上她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惨败的肤色,特别像传说中吃人心脏的巫女。
蛇祖心神一颤,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
心口的震动使得盘踞在上面的蛇不适的蜷缩了起来。
蛇祖失神的摸上蛇身,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起来。
张海楼放下耳朵,借着火光重新观察起周围的岩壁。
得,白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