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司遇水——程墨的父亲,蹲下身,颤抖的手轻轻抚平儿子的脸庞,目光深邃如幽谷中的清泉,低沉而平稳地问向医生:“你说,我家孩儿咋就走了呢?”
司遇水的声音平缓而宁静,平静到仿佛这片刻的风都能将它带走。这种静,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压抑,尤其是那些心中早已波澜壮阔之人,更是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这位是否真是那曾日夜奔劳、只为儿子健康的父亲。
而此刻,远在福山之巅的沈家,云妍跟随着早早离开的司玉骄,避过了这一切的混乱。她虽未能亲见这一刻,却能想象到若是留在那,定是泪如雨下,直教老宅为之动容。
“从医理来看,似是中毒身亡。”医生匆匆忙忙地答道,试图避开这场风暴的核心。
“我问的不是你。”司遇水站起身来,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似乎藏着千军万马。他缓缓靠近高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头,令人几乎窒息。
“告诉我真相。”声音依然是那样的不动声色,但背后的威压,却让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颤抖起来。
面对这样的质问,高盛如同被一把无形的铁锤击中心口,剧痛难以言喻!
“是沐七所为。”到了这步田地,他已经无力反抗,所有秘密都不得不吐露而出。
旁侧的苏家人几度欲上前打断,都被老苏家主以严厉的眼神阻止。那眼神仿佛在告诫后辈:你看你闯下了多大的祸,只为了那个女子,竟连性命也不要了么!
“薄家的女娃子,高盛所说的都是事实吗?”司遇水转向站在薄云州身后瑟瑟发抖的络馨。为了保护这个看似柔弱的妹妹,云州不惜挡在了最前。
络馨心头乱作一团,言语中带着几分慌张:“真的与我无关,那毒不是我放的。那时,只有我手中的一份解药,要解两人之命,我能给的,已是极限的……”
话音未落,她已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云州急忙安抚妹妹,同时也向司家的人辩解:“司大老爷,此事令我们也心如刀割,万分悲痛。可我妹妹绝无害人之意,她甚至多次出手相救。”
听到这话,司家的老太爷骤然上前,手掌如风般刮过,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向了络馨。那一瞬间,她的半边脸仿佛被烈焰炙烤,嘴角立刻沁出了血丝。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了云州,他愤然向前,试图将妹妹护于身后:“你凭啥打我的妹妹?她有何错?便是亲爹娘也不曾动手!”话音未落,他自己却被一股巨力推搡至墙边,司家的几名保镖毫不留情地围了过来。
云州一人独抗数人,最终被拳打脚踢,直至遍体鳞伤,失去了意识。
“六哥,六哥!”见状,络馨拼了命地想要冲过去救哥哥,却被无情地一次次击倒在地。不消片刻,她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无法动弹。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拉扯感来自后颈,头发被司遇水狠狠抓住。
“害我儿性命者,理应随他共赴黄泉!”司遇水的声音冰冷至极,手中不知何时已握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具。“自绝于此,也算偿他还爱了一场的情谊。”
“不要,小九不要!”云州挣扎着最后的意志,却遭来了一顿更重的攻击,满口鲜血喷涌而出!
“哥哥,我来啦!”络馨不顾一切地挣扎起身,朝着云州爬去,可此时,云州已然气息奄奄,生命即将终结。
“哥哥你不要走,母亲还在等你归家啊。”络馨拼了命地想要唤醒哥哥,泪水如泉水般汩汩而流。
在一旁沉默的苏逸凡,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站了出来:“双方都失去了一名子嗣,今日之事,就让风将它吹散吧。”
未等话语完全落下,苏家的老祖宗却率先反应过来,一记重重的巴掌甩向了苏逸凡:“我家的事,轮不到你多言!”此时此刻,司家之主已杀意盎然,任何人若敢拦阻,必成刀下亡魂!
老太爷不满地催促着儿子:“这女人不肯赴死,遇水,助她一臂之力吧!”
父爱之重,化为复仇之心,司遇水毫不犹豫,举刀直指络馨。他曾设想,若非她自决,定不会轻许其命,必令她在痛苦中死去,七七四十九刀,一刀一刀割至命终。
但世事难料,刀锋之下,竟是意外的苏逸凡挺身而出!
司遇水呆立原地,原本一心只为儿子报仇的行动,在此意外发生后,变得一片空白。震惊与懊悔混杂,手中的凶器失手坠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逸凡!我的孙子!”苏家老太爷一声惨叫,扑向倒在血泊中的苏逸凡。
“快,请医生救救他!”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望孙子能平安度过。
然而,即使医生全力抢救,最终也只能向他摇头叹息:“刀上有毒!”
“怎么可能?快救人啊!”苏老爷子心急如焚,近乎崩溃。
而躺在血泊中的苏逸凡,眼中满是对生活的留恋与无尽的担忧。他竭力向老太爷道:“奶奶……一定得保护……小九……”
老太爷含泪点头:“莫怕孩子,有爷爷在,你会没事的。”
可医生们再次确认苏逸凡的情况,最终无奈地表示,他已无生还可能。
“不!不可能,你们再试试,一定要救活他!”苏老太爷几乎疯狂了,声音在绝望中愈发颤抖。
此时,络馨颤抖地拾起地上的匕首,大声呼喊:“那把刀……有毒!”
云乡接连发生的变故让小兰几乎喘不过气,残酷的命运差点将她压垮。
可是当听见逸凡哥喊她的名字时,她的头脑忽然变得异常清醒!
她极其痛苦地放下了已经无药可救的六哥,转身想要救治尚存一口气的逸凡哥。一看之下却发现,逸凡哥的脸色发青,嘴角乌黑,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她四处寻觅,果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支带毒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