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点,村里的一切活计都是我揽下了。天刚露白,我就得给全家预备早饭,伺候好猪圈里的猪和鸡鸭,然后匆匆赶去学堂。等到傍晚收工回家,又要忙碌到深夜才能抽出时间来温习功课。
可纵使这样,爹妈还抱怨我用太多煤油,不让点灯读书。后来……我是硬着头皮,才读完了中学。每回模拟考都能拿到全村第一的好成绩,老师都说我可以考上重点大学。可爹妈却怕我嫌弃弟弟念的书少,竟……竟……
竟一把火烧了我的高考报名表,还藏了我的鞋子。
想到这里,苏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泉水般涌出。“那日,我赤脚跑向考点,可惜赶到时,语文已经结束了。我的前程算是断送了。家里是决计不会再给我复读的机会……”
络馨听罢,心痛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紧紧抱住了颤抖中的苏玖,轻声安抚。
待苏玖哭得声嘶力竭,终是缓和了心绪。
她抬手抿了一口烈酒,“之后,我选择了逃离,即便是无缘大学殿堂,我也绝不留在那片贫瘠的土地!除了定时寄些生活费回家,我再也不会回到那地方半步。”
“阿玖,你真勇敢!”络馨眼中满是钦佩之色,她能体会到苏玖当初的无助与坚强。这少女为了摆脱束缚,一定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才换得了今天的自由。
苏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心中五味杂陈,举起酒瓶与络馨轻轻碰撞。
“姐姐,像我这样的荒原野草,都能顽强生存。你呢,拥有这一切,还会有无法逾越的障碍吗?”
络馨心头一暖,展开了紧锁的眉头。原来是这丫头以自己为例来开导她。有时人们沉浸在忧伤中,的确需要找一个更悲情的故事对比。一旦看见有人遭遇更多苦难,就会自觉减轻内心的负担。
“没错!我什么都不缺。”甚至养了个可爱的孩子,何须在意那区区几个男人?
“说得对,世上有的是优秀男士。据说全球男子总数达到35亿之众,任君选择呢。”
“有道理。”络馨与苏玖再次干杯庆祝,尽管表面上笑得灿烂,内心那份难以言说的伤痕依旧存在。无论给予多少安慰与陪伴,都无法彻底愈合。
然而,她真正渴望的只是那一个人。可惜,即将属于别人的新郎官。
“喝了这顿,咱们就回家,如何?明日酒能再饮,人生仅有一次。”苏玖坚持不懈地劝解,这一次终于打动了络馨。
“行,走吧。”她刚站起,苏逸凡就出现在门口。
络馨转头望向苏玖,眼神微愠。明明约定好今晚是两人独处的时间,为何突然多出了外人?不过苏玖连忙否认,解释自己并未通知任何人,只有绍哥因挂念她的安全,打算散场后再来接她回去。
意识到误会了好友,络馨随即理解可能是那位六哥暗中行动的结果。
“逸凡哥,您怎来了?”络馨故作轻松,身边不乏俊朗男子环绕,她何必将心情系于不值得的人身上。
“小玖,你怎么喝了那么多?”苏逸凡远远嗅到了络馨身上的浓烈酒香,不禁眉头深锁。
接到信息后的他立刻赶来,尽管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但避开监视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还没尽兴,剩下这些酒也带走吧。”络馨手指桌上未动的名酒,既然是自费购买,断不可浪费。
“再喝?不行!”苏逸凡既恼怒又焦急,他试图抱起络馨立即离去,奈何她紧紧抓着苏玖不肯放手。这让苏逸凡心凉半截,即便是醉意朦胧也不愿与自己靠近丝毫吗?
迫不得已,苏逸凡和苏玖分别扶起络馨,朝门外走去。
“哈哈,咱们去KtV接着玩!”络馨含糊不清地歌唱着。
苏逸凡附和着,“好的,带你去。”然后悄悄询问苏玖发生了什么事。以络馨平日里沉稳的性格来看,今夜的行为颇为反常。
苏玖略带顾虑,但在苏逸凡的强烈催问下,且预感他终究会了解内情,只好简述了事情原委。
苏逸凡听罢怒火中燃,果真又是司程墨造成的祸患!此人心术不正,竟然一次次伤害无辜!
他心中咒骂不止,而此时司程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玖!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那个自己最为憎恶的身影,苏逸凡迅速将络馨托付给苏玖照看,随即挥舞双拳迎向了司程墨——
司程墨一眼扫见陪着络馨的是苏逸凡,立即联想至极——难道她是因为愤怒离家,特意约见这位英俊公子一同饮酒解愁?
为何偏偏是他!这个外表风流的男人?
一向洁身自爱的司程墨瞬间怒气上涌。
不及苏逸凡发动攻势,他抢先一步冲上前去,挥动拳头重击苏逸凡那张帅气的脸庞!
瞬时之间,鲜血从苏逸凡的嘴角流淌下来!
苏玖从前在村里的打麦场上、练功房都干过活,偷师学艺,练了些本领,很快便察觉到,苏逸凡这小伙子在拳头上根本打不过老司程墨。
不论是出手的速度、狠劲儿,还是招数的精准度,老司程墨每一项都强过这小伙子一大截。可是,苏逸凡哪怕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仍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随从们上来帮手。这一幕看得苏玖心头火起,要是姐姐醒来看到苏逸凡为了她这般拼斗受伤,那心里得多愧疚呀?
她思量之下,便将自己的姐妹交给了暗处保护她们的薄家护院,自己挺身而出,打算劝架。
“大家都别吵别闹,消消气儿!”她就这样直直挡在了二人中间。
两位壮汉正杀红了眼,压根没想过一个丫头竟敢前来阻止,待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收手了。两人减力打在了苏玖身上,一拳落在左边肩膀上,一拳则重重砸在了后背。
苏玖没有心理准备,瞬间倒在地上!她一声惨叫,滚落在这坚硬的青石板上,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