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警惕地观察着眼前伸出手的女人,并没有搭上这只手。
毕竟事出反常,她和这黑衣女人素不相识,对方为何要帮她?
而且,就算是她的熟人,出现在这里,她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不起来,是准备让我抱你起来吗?”
黑衣女子的音色有些古怪,带有一些金属的冷厉感,语气冰冷,看不出她刚才还出手帮了自己。
祝深吓得一下就蹦跶了起来,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可真就彻底玩完了:
“别别别,不劳您费心。请问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黑衣女子淡淡:“锦章。”
“谢谢您出手相助,好人一生平安,那我就先溜了哈,拜拜了您嘞。”
祝深不欲招惹别人,抬腿就想溜走,今晚得到的线索已经够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小时候住在哪里?”
锦章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祝深一时间没听懂。
“什么?就,住城里呗?”
“具体一点。”
“什么跟什么啊,娘子问这个干什么?”
“有没有去过京城宣明里朱雀门街二十三坊84号宅?”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这是在查户口吗?莫名其……”
祝深有些生气,这个人怕不是精神有问题,她从来没住过朱雀门街,更别提劳什子的二十三坊了,刚准备回怼一句,说到一半,突然被推到仓库的外壁上,恶狠狠地堵住了嘴。
被一个和对方外表截然相反,温软又灼热的,红得妖冶的唇瓣堵住了正在说话的嘴。
祝深能感觉到对方很不擅长接吻,比起慕雪枫还要毫无章法,但是胜在性格专横、控制欲强,靠着强大的肺活量就让祝深毫无抵抗能力。
我骟你爹……祝深在绝望中闭上了眼,被狂野阴湿女通讯录亲死和被拳击手一拳打晕比起来,我竟然分不出哪个更致命。
我要杀了她……
祝深气红了眼,她仍有作为那个嚣张跋扈的三皇子的记忆,还有骄傲的本性。
在大凰朝,除了小男人会爱看霸道妻主爱上我的戏码,对女人来说,强迫对方做不愿意之事仍是一种耻辱。
“少……娘子真是好雅兴啊,之前你还拒男人于千里之外,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今天这一出缠绵,可真是让王姨深感欣慰呀。”
祝深用余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缓缓向着二人走来,身旁一个年轻女子恭敬地搀扶着她,从穿着打扮和旁人的态度来看,这名妇人的身份显然不一般。
“……嗯唔!”
锦章吻的投入,黑色面纱被掀起,遮住了祝深的双眼,让她看不清锦章的长相。
祝深趁乱咬了对方不安分的舌头一口,锦章吃痛,反而吻的更深,让二人的唇齿间交缠上血腥的气味,祝深感觉对方仿佛要把自己拆吞入腹,虽然已经尽可能温柔,但仍然挡不住她暴戾的本性。
“呵呵,你这个小郎君性格够烈的呀。”
面对锦章的无视,妇人并未生气,而是笑呵呵地说道。
锦章终于大发慈悲给了祝深一瞬喘气的机会,祝深双腿发软,身子无力地软了下来,被锦章一把接进怀里。
锦章的身高比祝深高上许多,居高临下地把她搂在怀里,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小郎君娇羞无力地把头埋在黑衣女子的怀里,只能看见柔弱颤抖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王姨,刚才亲的太专注,没发现你来了。”
锦章把祝深的头强行按在怀里,回头和中年妇人打招呼,妇人和善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既然你在忙,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吧,还是老地方。”
锦章随便糊弄了两句,把王姨打发走了,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自己怀里的祝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祝深此刻却在脑内不断回想着,刚才用余光看到的王姨的面容。
虽然天色黑沉,但是仓库的两旁是点着灯的,她也因此得以窥见王姨的长相,虽然只是在大街上丢一颗石头能砸到俩的中老年女性形象,但是她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但是不论怎么想,祝深都回忆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位王姨,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
锦章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抱歉。”
“刚才为了让她们相信我们确实是来这里风流的,只能出此下策。”
祝深有些目瞪口呆:“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为什么要帮我?”
锦章脸上的黑色面纱让她看不出喜怒,刚才那个温和道歉的人瞬间无影无踪了一般:
“没有为什么。”
“可是……”
“我也是从小被亲生母父卖来了这里,在这里长大,被迫为她们办脏事,她们不准我出去。”
祝深有些惊讶,原来锦章还有这样的悲惨往事?
“这里太不安全,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你收下这个作为信物,出去后一定要记得帮我报官。”
锦章递给她一个小而精致的书签,上面画着一个小猫的图案,书签是一式两份,其中一份被拆下来,拿给了她。
祝深收下以后,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去给你拿负责外出卖东西的人的衣服,明天一早你随着她们一块儿混出去,我为你打掩护。”
锦章带祝深来到了一个小屋外,看样子是锦章居住的地方,她让祝深在门口稍作等待,自己进去为祝深拿替换的衣服。
“好,我在门口等你,一定不乱跑。”
祝深的青色面纱外,眸子笑眼弯弯,对锦章仿佛有着无限的信任和期待,让锦章有些后背发热。
……
一进房内,锦章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晶莹的泪水。
终于……再见到你了。
她明白,自己今晚完全昏了头了。
原本只是来这里例行巡视,谁知一转角,就听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不是,你听我解释……”
柔弱纤细的小郎君被李麻子那个粗人勒住领子,眼圈发红,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她清晰地看见,在他的右手虎口上有着一颗红色的小痣。
是我的笙笙回来了。
锦章没有见过笙笙的脸,但是她见过他的手上有这样一颗小痣,而且他的声音也没有怎么变,从小就像个女孩儿似的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