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记,你猜测得不错。安眠药可以让所有人都听不到声音。”
这个假设石破天惊,却又合情合理。
赵君姚道:“但是,如何让那么多人同一时间服用安眠药呢?”
贺时年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那就是在当晚的饮食里面下药,并且这药必须下在汤里面,才能保证均匀,炒菜或者米饭里面都不可能做到均匀,如果谁误食多了一点,而出现不可预测的结果,那么一切计划都不可能再执行下去。”
“如此一来,是否只需要查清楚,当晚所有人喝的汤里面有没有安眠药成分,就能判断这个假设是否成立了?”
“进一步,再排除当晚谁没有喝汤,是否就能锁定凶手了?”
赵君姚眼神闪动,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这些假设都成立,就可以解释,为何当晚武亮值班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可以解释,为何钱大志死前挣扎过,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因为,此时除了作案凶手,所有人都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贺时年知道赵君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由此想到的一系列可能性。
赵君姚想通这些假设后,展颜一笑,说道:“感谢你,时年,你真厉害。”
“赵姐不用客气,我不懂刑侦,也不懂破案,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是否正确,还得去验证。”
随后,两人再次找到了公安局副局长李捷,由赵君姚将贺时年的猜测说了一遍。
李捷听后,陷入了沉思,随即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样,我立马安排人手去核验。”
贺时年的假设,最终得到了验证。
经检验,钱大志的胃部残留物中确实有艾司唑仑以及地西泮等成分。
也就是我们所知的安眠药成分。
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赵君姚看了贺时年一眼,不敢擅自做主。
立马拨通了纪委书记雷力舟的电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雷力舟听后一阵心惊,他知道这件事必须抢占先机。
因此道:“立刻采取行动,控制所有人员,让公安局配合行动,我马上向吴书记汇报。”
随后,公安局刑侦小队立马前往了鸿天宾馆,对酒店进行封锁。
同时将9名纪委办案人员送上了客车,前往了另外一处密地。
所有人离开后,公安人员开始对现场进行细致搜查。
将所有有用或者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搜集了起来。
包括垃圾桶里面的厕纸、烟头、卫生间未冲走的水,尿液的残留物......
甚至还有某些同志打飞机留下的蛋白质......
总之,几乎所有可能想到,见到的东西都被采集了样本。
与此同时,所有纪委专案组成员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宾馆,并封闭起来。
每个人一个单间,不得与外界联系,不得互相串门。
并要求他们换下所有的衣服衣物,包括女性内衣内裤,男性内裤等。
这一系列的操作,引起了部分纪委专案组成员的不满。
其中就有人表示:为什么要把他们监禁起来?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男性或许尚可接受,但女性的内衣内裤,那可是隐私,只要是一个正常女性都会介意。
公安局的人不得不解释:“钱大志案件发现了新的疑点,目前难以排除他杀嫌疑,希望各位不要见怪,配合警察办案。”
有人站出来反对,说:“这么说,你们是在怀疑我们纪委办案人员?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们?”
“我们只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事,请你们配合。”
纪委的这名人员还想理论什么,但最后被其它同事拉住了。
三个小时后,这些采集的样本都不同程度检测出了具有艾司唑仑成分。
因此,可以肯定。
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服下了安眠药。
接下来,就是核查当天下午是谁送的餐,又是谁接的餐。
为了方便办案,并极大力度上保证不和外界接触。
送餐人员一般都只是推着推车送到电梯口,便由生活组的王良平去接。
接了之后,进入一间专门吃饭的房间,然后喊众人过来,一起吃饭。
吃完之后又将餐车推到电梯口,送餐人员就会自己来取。
通过警方的查证落实,当晚送餐的是一名叫李巧妹的酒店工作人员。
而接餐者,正是纪委生活组的王良平。
李捷亲自审问李巧妹,问道:“六楼客人的饮食一直是你在送吗?”
李巧妹只知道酒店死了人,此时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听了李捷的话,她的吓得声音哆嗦,身躯也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没......没没,我......我只是......昨天是我送。”
李捷看出了李巧妹因为面对自己而紧张。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和问话,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说。那在之前,是谁送的餐?”
李巧妹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依然有点颤抖,说道:“在我之前,一直是我的室友王楠楠在送,但她昨天请假了,说是老家有事,要回去一趟。”
“纪委工作人员中有你认识的人吗?”李捷继续询问。
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李捷根据赵君姚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这么多年的刑侦经验判断。
在杀害钱大志之前,凶手和外面的幕后指使者一定有过沟通。
而送餐者,是里外沟通,传递信息的唯一桥梁。
李巧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只是王楠楠吩咐我,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让我帮她送一送餐。”
“谁送餐,工作上的安排,不是酒店经理安排吗?”李捷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经理的事情很多,送餐这种小事,不一定考虑那么细,所以,我们私下调配是允许的。”
闻言,李捷继续说:“你在送餐过程中,有没有人和你交流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李巧妹还是摇头,道:“只有一个大个子叔叔说,他是负责接餐的,让我将餐车给他,一个小时后来取餐车,后面我就走了。”
如果李巧妹所言是真的,那么下安眠药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在宾馆餐厅中,就已经被人提前下药了。
另一种可能,王良平在接过餐车后,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将安眠药撒入了汤中。
而作案者在当晚不会喝汤,或者只会喝少量的汤。
只要锁定当晚,哪些人没有喝汤,或者只是少量喝了一点,基本就可以锁定作案者。
很快,公安局就调查清楚了,当晚没有喝汤的人有三个。
两个是生活组的,一个是王良平,另一个则是马超。
还有另外一个,是审讯组的,是一位女性,30多岁,叫陈嘉尔。
在公安局的问话下,王良平说:“当晚之所以没有喝汤是因为汤里面有豆腐,我有痛风,不能吃豆制品。”
公安局事后查明,王良平确实有痛风的病史。
马超却说:“我喝了一口,味精太重了,我不喜欢,所以没喝。”
陈嘉尔说:“当晚的汤是清汤,没有油,清汤寡水,所以我没喝。”
三人都有正当的,没有喝汤的理由。
可是,似乎马超和陈嘉尔的说辞有些矛盾,一个说味精太重,一个说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