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步入城主府议事大厅时,这里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韩天放的眉头紧锁,眼中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周义则坐在侧旁,面色铁青,声音如洪钟一般回荡在大殿中。
“周家是定边城的根基!只要我们周家还站在这儿,便绝不会允许苍月山擅自动用这里的一兵一卒,更别提为了寻找什么佩剑!陈长安的佩剑,关我们何事?定边城的百姓才是我们要守护的!”周义怒斥,语气中透着咄咄逼人的强硬。
段逍站在对面,神色冷峻,气势丝毫不逊于周义。他的言辞铿锵,丝毫不逊于周义:“周义,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生灭宗蠢蠢欲动,他们觊觎的不仅是定边城,更是整个天阙国的疆域。如今苍月山派人巡剑,是为了彻底剿灭这些祸患!如果你们执意不配合,那就别怪苍月山不管定边城的死活了!”
“放肆!”周义猛地一拍桌案,指着段逍,怒气冲天,“你不过是苍月山的一个小小授业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苍月山不保护定边城?你们凭什么不管!天阙国每年给你们多少灵石,这是你们的职责!就算是你们的掌门人曲无叹都不敢这么说!”
段逍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职责?笑话。没有苍月山的庇护,生灭宗早就踏平定边城了!你们周家能挡得住吗?既然不愿配合,那就自行解决生灭宗的问题吧!看看是你们的强硬,还是生灭宗的屠刀更有效!”
“你——!”周义气得手指直抖,话还未出口,韩天放抬手制止。
“好了!”韩天放阻止两人争吵,沉声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萧烨见状,默默地站在一旁观望,没有插话。
韩天放继续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佩剑一事确实事关重大。陈长安山海大陆的半步仙人,他的陨落配剑,本就足以掀起腥风血雨。苍月山既然选择寻找此剑,自有道理。但定边城如今风雨飘摇,无法承受任何力量的抽调。”
段逍皱眉:“城主,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佩剑关系重大。若没有这柄剑,生灭宗的威胁只会愈演愈烈,最终受害的还是定边城。”
韩天放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才召集你们来,是希望定边城和苍月山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我们争吵了许久都一直没有合理的解决方案,这件事不能在拖下去了。”
周义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两全其美?苍月山的人一向高高在上,何曾考虑过我们的处境?段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阙国,实际上不过是苍月山私心作祟罢了!”
段逍怒不可遏,正要反驳,忽然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萧烨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城主,各位大人,萧某冒昧插一句。生灭宗的威胁不容小觑,佩剑确实重要。但如今定边城百姓困苦,粮草短缺,士气低迷。若贸然抽调军队,恐怕民心动荡,反倒给生灭宗可乘之机。”
此言一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韩天放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萧烨说得有理。佩剑固然重要,但民生问题更是重中之重。段逍,苍月山是否能先派人,帮助定边城稳定局势?然后我们在派人帮你们寻找配剑。”
段逍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韩城主,苍月山的资源也有限。我们已经在多处战线牵制生灭宗,若再分人恐怕难以为继。”
周义立刻抓住机会,冷笑道:“看到了吧?苍月山根本无意帮定边城。城主,你还指望他们能救我们?”
萧烨赶忙打圆场:“段逍大人,周义大人,现在不是内耗的时候。若双方再如此争执,真正受害的是无辜的百姓。”
韩天放一锤定音:“没错!从今天起,双方各退一步。苍月山继续寻找佩剑,但不得干扰定边城现有的防御部署。定边城全力配合苍月山,但以保护百姓为前提!”
段逍和周义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点头同意。
萧烨本打算将会议的情况告知魏恪,让天阙朝及时掌握定边城的局势,但刚提到这个意图,就被周义挡住了。
周义冷冷地看着萧烨,目光中带着一丝威压,语气森然:“萧烨,魏相是朝廷的人,你是定边城的人。你告诉他这些,是想让我们城中的事务被他插手吗?你心向外人,是要让定边城陷入什么境地?”
萧烨皱了皱眉,尽量保持克制:“周族长,苍月山和生灭宗的争斗已经波及定边城。这样的情况不尽快上报朝廷,我们岂不是孤立无援?魏相历来运筹帷幄,他或许能为定边城争取到更多资源。”
“哼!”周义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不善,“孤立无援?定边城自古就是天阙国的屏障,这里靠的是我们周家一代代人的经营和努力,什么时候靠过别人?萧烨,我劝你收起这颗动摇的心,否则后果自负!”
萧烨深吸一口气,最终没再争辩,微微拱手告辞,转身离开了城主府。他一路走着,心中却难以平静,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周义的态度让他愤怒,而且周先印和生灭宗的勾结也让萧烨感到不安,但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定边城的现状确实像是困在泥潭之中,无力挣脱。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前方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那人身着朴素的长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虽衣饰低调,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威严气度,让人一眼便能察觉出其非凡身份。
“萧役长,看来你有心事。”低沉而温润的声音传来,正是魏恪。
萧烨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魏相,您怎么会在这里?”
魏恪微微一笑,神情淡然:“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正巧遇见你。这么晚了,你从城主府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萧烨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说道:“魏相,这事本来不该由我来告诉您,但事关定边城存亡,我不能不说。”随即,他将城主府会议的结果以及周先印和生灭宗勾结刺杀云起的事情简要陈述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苍月山和周家各执一词,生灭宗却虎视眈眈,云起也性命堪忧....”
魏恪听完,神色平静,眸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接着,他轻声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萧烨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魏相,云起和苏灵双如今被周家追杀,无处可去,我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徭役驻地。他们的安全暂时无虞,但这种情况不能长久。”
“周家?”魏恪眉头微皱,低声喃喃,“看来,定边城的麻烦远比表面上复杂。”
萧烨不安地看着魏恪:“丞相,云起和苏灵双性命堪忧,还请您想办法救救他们。”
魏恪沉思片刻,眼中泛起一抹寒光,但很快被他压下。他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过,无论是苍月山、周家,还是生灭宗,定边城的动荡不会轻易结束。你要小心应对。”
萧烨松了口气,再次抱拳道:“多谢丞相。”
魏恪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他的步伐依旧稳重,背影却显得格外冷峻。
周先印的酒楼内,烛火摇曳,映照得整个大厅一片辉煌。他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笑意,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视线扫过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歌姬们,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
“哈哈!云起这混蛋,真以为他能躲得过我的手掌心?”周先印放下酒杯,目光扫向左右,“看来那黑阎果然没让我失望,动手干净利落,这酒楼一夜间清冷成这样,还用猜吗?他恐怕早就成了废墟中的一抔黄土!”
周先印身边的亲信连忙奉承:“周少爷英明!那云起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贩,敢和您斗,简直是自取灭亡!如今他的酒楼冷清成这样,这定边城也该回到周爷的掌控之中了。”
“就是!不过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而已,跟您斗,真是痴心妄想!”
听着这些奉承,周先印心情愈发愉悦,抬手一挥,道:“来人,赏!”手下人纷纷道谢,个个神色振奋,酒楼内一片欢声笑语。
大厅正中,几名歌姬衣裙轻扬,随着乐声起舞。她们腰肢柔软,舞步婀娜,步伐之间隐约带着几分轻佻与讨好。周先印盯着其中一名歌姬,随意一指:“你,过来。”
歌姬听令走上前,跪坐在周先印面前,低眉顺眼地侍奉倒酒。周先印接过酒杯,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笑容放肆而玩味:“少爷今天心情好,便陪本少爷多喝几杯。”
歌姬脸上浮现出微笑,柔声应道:“谢周少爷赏赐。”
大厅内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周先印举起酒杯,意气风发地环视众人:“从明天起,我们要重新打造这定边城最奢华的酒楼,让那些闲杂人等看看,只有周家才配站在这座城池的顶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歌姬们加快了舞步,乐师的鼓点也更加激昂,整个酒楼仿佛化作了一片纸醉金迷的欢场。
然而他并未察觉,隐约间,那跳跃的烛火似乎变得愈发不稳,仿佛有什么暗流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