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平气喘吁吁地来到周清源办公室,秘书何力跟进来,准备做服务工作,却被周清源赶了出去。
许建平就那么站在周清源办公桌面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周清源却是盯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根本就不抬头看许建平一眼,完全视许建平为空气。与许建平在楼锦川办公室受到的待遇,那完全是云泥之别。
许建平就那么足足地站了五分钟,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这沉重又尴尬的气氛压抑得快要崩溃了。
“周书记,您要杀要剐,我都受着。”半晌,许建平怯怯地说道。
周清源摘下老花镜,随着手里的文件轻轻放到桌子上,笑着问:“许建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呀?”
许建平看到周清源在笑,但也看到他肥硕的脸庞上,肌肉在抖动。人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状态。
许建平忙说:“不委屈,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周清源猛地站起,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指着许建平的鼻子,咬牙切齿地喝道:“许建平,你就是个叛徒!要是在战时,你这样的人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周清源这么一发火,许建平心里反而没那么忐忑了,他相信自己只要耐心解释,一定能把事情说清楚。“我没有对他们承诺什么,更没有做出任何让步和妥协。周书记您相信我,无论我承受多大压力,我也会紧跟着您,我的前途和政治生命全都倚仗您了。”
周清源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你先是跑去秘书二处拉关系,接着和周伟明、楼锦川密谋大半天,还大摇大摆和他俩吃饭喝酒,你的那个司机,竟然惊动整个秘书二处的人去陪他吃饭,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在攀附上了周伟明和楼锦川是吧?你是觉得我日薄西山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可以把你推到和怀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也随时可以把你从那个位子上拿下来!”
许建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怕周清源的怒火,就怕周清源用这个思路来判断问题。这不是彻彻底底掉入到周伟明和楼锦川的圈套里了吗?从他去秘书二处起,直到吃过午饭后离开省委大院,那两只千年狐狸的坑一个接一个,一环套一环,现在来看,自己掉进坑爬不爬得出来根本不重要,彻底激怒周清源才重要。
他们成功了。
许建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周书记,我明白我的行为给您造成了误解,但我发誓,这一切绝非出于我的本意。我去楼副书记那里汇报工作,是您同意的,但根本没想到周省长也在,而且我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甚至他们都没怎么给我说话的机会。后来一起吃饭,也容不得我拒绝。我从未想过要背叛您,更不敢妄图攀附他人来谋取利益。”
周清源冷笑道:“无法脱身?没有拒绝的机会?他们是把你绑架了还是软禁了?许建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忠诚产生了严重的质疑。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偶然的巧合,每一步都可能是精心策划的布局。你既然已经入了他们的局,我怎么还敢用你?”
许建平的心沉到了谷底,“周书记,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是,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诚从未改变。我愿意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清白,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周清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许建平,这次的事情,我会暂时记下。你回去吧,我会把你的压力卸下来,马上派一个工作组去和怀市。你和杨宏宇要做好配合,把你们的脏屁股擦干净,挑几件无碍大局的事交给工作组去查,挑几个人交给工作组处理。你给我记住,你和杨宏宇之间,决不允许搞内斗,决不允许让工作组查出大问题来。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就不用来见我了。”
许建平终于如释重负,看来周清源还没那么傻。即便他和许建平之前已经有了嫌隙,但还是要把这个过河的卒子用起来。
许建平缓缓舒了一口气,“谢谢周书记体恤,和怀市的稳定你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和宏宇市长密切配合,团结协作,把一切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就是省委的工作组,还请周书记尽快安排,越快进入和怀市,我们的压力就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