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回到疏导所的宿舍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她沉沉地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怪的梦，醒来后只记得一个画面，她看见自己站进了那间满是遗鹿的房间，而门口的人变成了温川。
她甩甩头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副脑，她这周的疏导工作都被取消了，很快又要开始准备93区联邦挑战赛的选拔决赛，在此之前估计还有一些杂事。
她先是点进了93区人员表输入温川的名字，他的名字倒是真的，也确实是驻大栖地营区的医官，医官这种工作其实并不需要向导来担任，至少她之前遇到的医官都不是向导，记录里没有显示他的其他背景和身份。
她又去军区论坛搜索温川的名字，发现了一个帖子。
【原来大栖地营区有个医官是向导...】
她点进看，只有几条回复。
【哦，他很讨厌哨兵，上次我旁边那床的哨兵都快当着他的面异化了，其他医护都想让他暂时帮忙净化一下，结果他直接走了。】
【怎么有这么不负责的向导。】
【他精神等级多少啊？】
【没人知道。】
【也正常吧，他又不是疏导所的向导，给哨兵做净化有联邦奖金拿，不想理很正常啊。】
时念从储物镯里拿出了那张积分卡，她将它举起，清晨的昏暗中，它的卡面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和她自己的积分卡没有太大区别，潘说这个账户很干净，这里面的积分应该是温川洗白过的。
温川的钱从哪来？他只是一个医官，工资肯定不比她高多少。
他当时又是因为什么契机开始向潘购买遗鹿的呢？
好难，要长脑子了。
这张卡里到底有多少积分？她舔了舔唇，她没有刷卡机，要查只能去联邦自助机上查，要不今天出去一趟？
她看着自己已经爆了的消息栏，脑子安静了两秒，忽然想到一个人，要不把他约出来说说话，正好聊一下选拔决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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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街外的一条小巷，时念把黑色口罩往上拉了拉，看着眼前这家有些昏沉的店铺，挪威那星的大部分商铺店内的装潢都很亮丽，至少她之前去过的都是，她拉开店面的实木门，迈进这个神秘的空间。
“小向导，口罩摘了吧，不然店里的机器人会以为你是来偷东西的。”
时念转过身，哨兵穿着那件初见时的黑色风衣，他的头发比起上次见短了很多，本来就瘦削的身材显得更加单薄，他从一旁完全黑暗的货架走出来，很是放松。
“洛，这什么地方？”时念环视了一下店面，发现确实没有别人，摘下了口罩。
店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柜台边的那扇窗户，往里面看好像有盏不是很亮的水晶灯垂落，应该有二楼。
“一楼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别的星球来的旧货。”洛盯着她，把手插进口袋，“去二楼转转？”
“这家店没服务员和老板吗？”时念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家店，这里的装潢让她想到她那个世界，这家店很像电影里的古董店。
“陌陌。”洛叫了一声，一只圆筒形白色的机器人游了过来，还碰倒了货架上的一本旧书。
“洛，主人说了，不让陌陌给你打折。”陌陌的头缓慢地扭动，最后那双白色圆眼睛盯着时念，“美女你好~陌陌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时念勾起唇角，逗它玩：“陌陌，你是不是脸盲？我是第一次来。”
“陌陌的面部识别板块已经完成更新，不会脸盲的，美女不想让陌陌认出你，陌陌懂了。”陌陌转过身，“你们自便，陌陌要去休息了。”
时念弯下腰笑了会，哨兵往她身边靠了一步，那只手放在她的后背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直起身，哨兵的手瞬间收回，就好像他从来没想过做这个动作。
“它应该是在副脑里看见过我。”时念唇边还噙着笑，开始在店里转悠，“机器人的情商比人高多了。”
“它只是对你比较好，有时候我问价，它只看一眼就说，你别问了你买不起的。”洛跟在她身后。
“哈哈哈哈真的吗？”时念又笑开了。
“嗯。”他偷瞄着她脸上的笑容，指尖滑过那枚她多看了几眼的紫色水晶球，嗅到她身上极淡的冷香。
时念转过身，渡鸦安静地落在她的肩膀，用头蹭了蹭她的脸。
“渡鸦，好久不见啊。”她伸出手指逗它，看到它身上的伤痕，“不好意思啊，我这周的预约都取消了，你是不是很久没做疏导了？”
“嗯。”洛低下头，克制着呼吸，“我可以等你恢复了以后再预约。”
“你应该知道，我快要参加选拔决赛了。”她边说边召唤出一根藤蔓，渡鸦飞快地站了上去，她分裂出一根挠着它的头，缠住它的伤处。
他们在这家店的角落，黑到几乎看不清什么，但时念却清楚地看见哨兵泛红的脸和耳根。
“我...知道...”他下意识想触碰她。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她之所以会单独叫他出来，是因为她在他身边感到轻松。
他不想失去这点特殊。
“你..确定好陪你参加决赛的哨兵了吗？”他平复呼吸，“辰希这几天一直念叨，他觉得谁都不够强。听说宁焰那边找了一组的组长，还有二组的一个很厉害的哨兵.都是S级.....”
“你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你现在的选择有很多，他们都觉得宁局长会重用你。”
时念靠在货架上，看着落在她藤蔓上闭眼享受的渡鸦，它的喙正在蹭上面的花苞。
“洛，我想到很多以前的事，中心街的事，还有在大栖地的时候。”她微微低头一笑，“我觉得你们就很好。”
她再次想到那对耳钉，她有因为子安是五组的哨兵，而怀疑防备过他，她不怪自己，能力不够强的时候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但也正因为她后来选择相信，改写了她的命运。
辰希，洛，魏凌，子安，路影，至少是她验证过的，这场比赛是一场要赌上她生命的比赛，她暂时没有余力去信任别人了。
“我其实不喜欢参加这些比赛。”
“...我知道。”时念并没有太大意外。
这种比赛输了的话一点好处都没有，赢了平分下来给哨兵的奖金也不多，但她觉得他会参加，就算是为了辰希给的钱。
“但这次就算辰希不给我钱，我也会加入的。”他的脸完全红了，他也学着她靠在货架上，身体很软，想牵她的手，“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辰希有多烦，我要是不参加了，他一定会发动他的海底声波攻击烦死我。”
时念转过头，和他对视一眼，笑了。
他的手往她身边靠了靠。
砰！
一个小水晶摆件落在了地上，两人都吓得弯下腰，时念蹲在地上捡起那个摆件，是颗黄色星球，她擦了擦灰，没发现什么痕迹。
“陌陌来了！快走！”洛小声道。
时念赶紧将摆件放回货架上，两人从货架另一侧猫着身子到了门口。
“陌陌不喜欢洛！！”比人还有感情的机器童声响彻这家店。
哨兵推开门，拉着女孩跑出店铺，他牵着她的手，回头看她，两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