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烈日高悬于天际,毫无保留地倾洒着炽热的光芒,将栖霞山梧桐峰顶渲染成一片火红之色。那火红,仿佛是燃烧的热情,亦是命运转折的预兆。
梧桐树下,燧人神情凝重,专注地忙碌着,他以梧桐树树心为主材,精心挑选了三尺长的一段,开始耐心地削制。他的双手沉稳而有力,动作娴熟,将一端削尖,做成木棍的模样,余下的树心,则被他削成了圆形木座,在木块中间,他仔细地掏出一道凹槽。随后,他轻轻踮起脚尖,摘取了九片树顶的梧桐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木座的凹槽内。做完这一切,燧人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压力都随着这口气消散了些许。
有巢站在燧人身前,看着燧人那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燧师,这次能成功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毕竟过往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希望。
燧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脑海中梳理着过往的经验与此刻的信心,思索着回答道:
“以前是用普通的树枝钻木取火,或许是树枝太普通,难以承受火之灵蕴,更或许是时机未至,天地间的契机尚未成熟,所以功败垂成。”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坚定与自信的接着说道:
“现在,我以梧桐树树心为主材,此树本就蕴含着非凡的灵气,冥冥中又似有天道启示,指引我走向这一步,这次一定能成功。”
日正中天,阳光最为炽热之时,燧人抬头望向天空,似在与天地对话,汲取那无形的力量。不一会儿,他双手稳稳地握住削尖的木棍,精准地对齐圆形木块中心的凹槽,紧接着,双手开始不断来回搓动。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带动着木棍在凹槽中高速旋转,发出 “嗡嗡” 的声响。
一刻钟后,木块中心的树叶开始慢慢有了变化,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仿若仙人的仙雾,在这静谧的梧桐树下缓缓升腾。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烟愈发浓郁,树叶上也开始溅起点点火星,那火星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颗、两颗…… 越来越多,直至整片树叶完全被点燃,熊熊的火焰在凹槽中燃烧起来,照亮了燧人的脸庞,映出他眼中的欣喜。
燧人看向燃烧中的树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刹那间,九天之上突然降下一道耀眼的功德光柱,那光柱璀璨夺目,仿若连接天地的桥梁,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稳稳地笼罩着燧人、梧桐树以及钻木取火的三件套。这是天道对他的认可,是成功的象征。
约莫半天后,功德金光慢慢消散,只见燧人右手托着一盏奇异的烛灯。这盏灯高九寸,通体晶红,宛如红宝石雕琢而成,其形状又如同一朵盛开的宝莲,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燧人双眼紧紧注视着烛灯,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随即,爽朗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吾道不远也!”
这笑声中充满了喜悦与自豪,是历经无数艰难后收获成功的畅快。
“贺喜燧师,功成不朽金仙,大道坦途。”
有巢满脸欢喜地走上前,向燧人拱手祝贺道,眼中满是敬佩与欣喜。
“此为我之喜,也为人族之幸。”
燧人转头看向有巢,欣喜地说道,他深知,这不仅是自己修为的突破,更是人族崛起的关键一步。
燧人不待有巢再问,便指着右手上的烛灯,详细地解释道:
“此灯吾命名为燧灯,与汝之巢屋一般,均为功德灵宝。”
话音中透着珍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灯内蕴含燧火,这火极为特殊,它以人族愿力为灯油,只要人族的愿力不竭,其火便能生生不息,能燃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继续说道:“人族若以心神诚念之,燧人火可显现于人族头顶,不仅有防寒御敌之效,更有潜移默化的开智之效,此火实为人族文明之火啊。”
有巢闻之,激动得无与伦比,大声吼道:“此灯确实为我人族至宝。”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在宣告着人族即将迎来的辉煌。
片刻之后,待有巢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他再次郑重地向燧人躬身拜谢道:“巢代人族拜谢燧师。”
燧人轻抚有巢的双肩,轻声吟诵道:“有巢,无需如此,我亦为人族,自当竭尽全力为人族谋福祉。”
随后,燧人语重心长地对有巢说道:“有巢,现在人族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非你不能胜任。”
有巢满脸真诚地期待着,看着燧人问道:“燧师,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燧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有巢,你持我燧人灯至山下人族之中,引导人族观其形,印于心。”
“尽快让每一位人族都能于头顶显现燧火,聚人族愿力于灯内,助人族尽快更多地开智。”
抬头望向空旷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感,寥寥说到:“留给我们人族的时间不多了。”
有巢闻后,默不作声,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梧桐峰外,人族栖息的狭长谷地。
燧人看着有巢逐渐消失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梧桐树。此时的梧桐树,外表通体火红金光,闪耀夺目,可仔细看去,其内部已无心,隐隐透露着衰败的气息。
“吾之道由汝而生,自当由吾赋汝机缘,以偿因果。” 燧人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担当。
随即尽起梧桐峰先天烟霞大阵,而后盘坐于梧桐树下,少顷,燧人的元神缓缓显露于头顶,那元神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透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燧人以大毅力、大恐怖将元神完全一分为二,其一融入梧桐树原树心处,化为虚幻树心,试图延续它的生机;另一则自头顶遁入燧人识海之中进行温养。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稍有差池,便可能形神俱灭,但燧人毫不犹豫,为了偿还因果,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这一步。
山中无甲子,岁月更如梭,数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梧桐树下,燧人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长呼了一口气,面色苍白如纸,微微苦笑着说道:
“看来天道还是眷顾我啊,这九死一生的作死行为愣是让我抓住了这一线生机,元神两分还活了下来。”
“尽管修为境界跌落至天仙,但我有成道功德灵宝,凭借它,修为境界应该很快能提升上去。”
燧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将神识探向梧桐树。只见其外观依旧闪闪火红金光,其内一半元神已完全融入树中,原树心处已经诞生了树灵,那树灵散发着灵动的气息,再无衰败腐朽之色。
“汝本无诞灵机缘,吾取汝树心成道,致使汝成为空心梧桐树,吾以一半元神融入汝身,助汝诞生树灵,以此偿还汝之因果。” 燧人对着梧桐树轻声说道,“汝虽诞生树灵,但须尽快化形而出,避免被他人发现抹灭了灵性,争取成为洞天灵木或为栋梁之才啊。”
燧人话音落下,便已转身向山下飞去。刚刚诞生灵性的梧桐树好似听懂了一般,闪烁着火红金光的树叶无风粼动,枝头向远去的身影微微弯曲,犹如在向燧人拜谢,感谢他赋予的新生。
梧桐峰下,人族栖息的狭长平原中,燧人的身影缓缓映入了众人的眼中。待其临近,有巢看着燧人苍白的面色,憔悴的身形以及跌落的修为,急忙上前问道:“燧师,缘何如此啊?”
燧人看着疑惑的众人以及焦虑的有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有巢,无需担心,只是修炼时候着急了一些走火入魔罢了,修为很快就能恢复的。”
燧人说完,不待有巢继续追问,便岔开话题,问道:“有巢,我之前嘱咐你的事,如何了呢?”
有巢焦虑的神色还未完全消去,便又用颇有成就、自豪的语气说道:“燧师,人族全部的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五人都已经能于头顶显现燧人火了。”
有巢回答的同时,已把燧人灯递至燧人面前。燧人接过燧人灯,将神识扫向灯内,看到的确如有巢所说,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五人族的印记都已烙印在灯壁内,灯内金色的灯油纯而不耀、满而不溢,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气息。
燧人看向周围的人族,虽然除了有巢,其余人还是身披树叶、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但众人的眼中已经不再完全是麻木空洞,一缕智慧之光已自眼底迸发而出。这一丝智慧之光,虽微弱,却如同一颗希望的种子,预示着人族即将迎来巨大的变革。
燧人展开残破的兽皮地图,凝视了片刻,而后转头看向四方,确认了正东方后,向众人挥了挥手,踌躇满志地说道:
“族人们,跟我走,让我们一起去寻找希望之乡吧。”
声音坚定有力,充满了鼓舞,仿佛在为所有人族指明前进的方向,带领他们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