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心里犹豫:“晓悦,这晓果终归是个姑娘,娘不是反对晓果读书,我只是觉得书院里都是男子,年岁小倒还好,这要是年岁大了,会不会对她的名声不利。”
苏晓悦忍不住吐槽道:“那娘您有这么多银子,大不了再给小妹买个女婿就是了。”
说到女婿,邹氏忍不住扭头瞅瞅沈奕辰,心想若能再买个这样的女婿倒也不错“那行,娘听你的。”
“娘,你们就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苏晓强忍不住抱怨。
邹氏再次举起手中的扫帚问道:“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娘,其实您也可以不问的,我同意,我去书院。”苏晓强在他娘的威严下不得不屈服,不过对于读书,他并不抵触,甚至还有些许向往。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商量送苏晓强去何处读书的事,苏晓悦不清楚这附近都有哪些书院,她只知晓一个逸贤书院:“之前那李秀才不就是从逸贤书院出来的。咱们去那儿行不?”
邹氏怕她心里还惦记着李秀才,赶忙接话:“不行。”
“为啥?”苏晓强道出心中的疑问。
邹氏犹犹豫豫,又怕闺女真把儿子送去逸贤书院,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逸贤书院出来的学生人品不行,你瞧瞧苏大强和李秀才,娘不同意。”
苏晓悦也不能直说大房之所以欠了五百两银子是自己设的局,只得应承下来,承认逸贤书院人品不佳。
这时候沈奕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问道:“娘,据我所知,晓强还未开蒙吧,咱们不如在附近村子找个夫子先跟着开蒙,像逸贤书院那种学院是需要应试入学的。”
好吧,听君一席话,如同听了一席话,她娘方才还对那逸贤书院充满了极度的不满,现今想来,以苏晓强那几乎等同于文盲的知识水平,人家书院压根就不可能收他,这着实是白白地担忧了一场啊。
苏晓强扭过头,满脸疑惑地询问邹氏:“娘,这附近到底有没有村学啊?”
“没有。”邹氏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娘俩由于附近没有适合给孩子开蒙的学校,双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仿佛掉进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思考漩涡。邹氏依旧没能忍住内心的吐槽:“我早就说过这逸贤书院人品不怎么样,明明清楚地知道附近连给孩子开蒙的夫子都没有,还非得搞出个什么应试入学的规矩。”
苏晓悦无奈地说道:“……她娘所说的话似乎还真的挺有道理。”
沈奕辰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我听说在附近的张家村有个老秀才,在他自己的家里开设了一个书院,专门是为娃娃们进行开蒙教育的,咱们不妨去实地考察一番。”
苏晓悦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将这件事情交给沈奕辰去打听详情,毕竟在大魏读书这一方面,沈奕辰相比自己要更有经验得多。
第二日的清晨,苏晓强还在床上肆无忌惮地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大睡,赖着不肯起床,就被沈奕辰毫不留情、动作粗鲁地从床上一把拽了起来。沈奕辰看着苏晓强那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担忧起来,唯恐没办法将这个小舅子顺顺利利地送进老秀才那里,从而给自己的媳妇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动作迅速地打来一盆凉水,将毛巾浸湿后,毫不犹豫、毫不手软地朝着苏晓强的脸上扔了过去。
秋季的清晨,温度那是相当的低,更不用说沈奕辰的这盆凉水还是早上阿诚刚刚打来的,那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让苏晓强浑身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一下子就驱走了身体里大部分的困倦之意。
苏晓强耷拉着脑袋,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奕辰的身后。沈奕辰想到大魏每次进行科考的时候,总有那些身体虚弱的读书人最终被人用担架抬出考场,他不禁看了看小舅子那单薄瘦弱的身板,心下当即就做出了决定,要带着这小子跑步前往老秀才家。
隔壁村虽然听起来距离似乎不远,但实际上终归隔着大片的土地。从苏晓悦家到老秀才家,少说也得有五里地的路程。当沈奕辰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抵达老秀才家的时候,老秀才才刚刚生起了火,正准备动手做早饭呢。
沈奕辰走上前去敲响老秀才家的门,向老秀才说明自己的来意,老秀才听后脸上露出了十分欢喜的神情,笑容满面地将他们迎进了家门。
苏晓强心里牢牢地记着出门时娘交代的那些话,在夫子的家中一定要有眼力见儿,要想方设法让夫子喜欢自己。他看到夫子灶台上生的火即将熄灭,扭头瞅了瞅正在与夫子热切交谈的姐夫,便慢慢地挪到厨房,伸手抓了一大把柴火,一股脑地塞进了灶台里。扭头再次瞧瞧与夫子相谈甚欢、毫无察觉的姐夫,他又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往灶台里添了一把柴火。
一刻钟之后,正相谈甚欢的沈奕辰和夫子同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焦的异味,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厨房转头看去,只见厨房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凳子上,拼尽全力地往灶台里添加着柴火,许是干活太累的缘故,他还用袖子不停地擦拭额头上源源不断渗出的汗水。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灶台里的火焰正从锅里疯狂地窜出,那凶猛的火舌一点点地吞噬掉灶台上的锅盖后,正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往四周疯狂蔓延。
沈奕辰的反应极其迅速,一个侧身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冲进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在导致夫子家灶房着火的苏晓强一把紧紧地抱了出来。
在苏晓强被抱出来的那一瞬间,伴随着“嘭!”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老秀才家的灶房瞬间坍塌了下来,反应过来的老秀才顿时惊慌失措,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地朝院外大声呼喊:“救命啊,着火啦,快来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