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客司的这一周里,每一天都置身于文山书海之中,有着堆积如山的文书等待处理。从早上踏入官署那一刻起,直到夜幕深沉、繁星点点之时,才能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
而明日终于迎来了令人期盼已久的休沐之日,因此今夜相较于平日,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于是乎,楚锦轩早早地与孙思齐相约一同吃饭。
当在饭桌上相聚时,孙思齐正笑得前俯后仰,难以自抑。“齐鼠,你真是太过分了!至于笑成这样吗”,听到这话,齐鼠稍稍收敛了笑容,但眼中仍闪烁着笑意回应道:“我原以为你这次调任至主客司能过得稍微轻松些呢,谁曾想竟然比之前在鸿胪寺还要凄惨呐!这么一对比呀,突然间就感觉我自己现在的日子还算不错喽,心里顿时舒坦多咯!”,说罢,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户部那边近来似乎颇为忙碌啊?”,齐鼠点了点头,喝了口酒回答道:“可不是嘛!近日户部先后拨出了两批数额巨大的银子。其中一批乃是用于打造精良的兵器以及购置军粮之用。毕竟就要与紫川国打仗了,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应战准备才行;而另一批银子则是专门用以救济受灾地区的民众。齐县发生了严重的地震灾害,众多房屋轰然倒塌,老百姓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哪!不仅家园尽毁,甚至连亲人也不幸丧生……唉!”,说到此处,齐鼠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楚锦轩听到这些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难过之情,但很快便转换话题道:“听闻前些日子你在赌坊可是输了不少钱财呢,最后还是二王爷出面将你给赎了出来。”
孙思齐一脸懊悔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哎呀,别提这档子事儿啦!前天和几个同僚一同前往赌坊,本想着随便玩几把过过瘾,哪曾想那天我的手气简直差到了极点,一把接一把地输个不停。没想到最后玩儿脱了,不仅身上带的银子全都输光了,甚至连筹码都不够抵账,差点就要被赌坊扣下来。二王爷宛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了,二话不说替我付了银子,这才没让我当众出丑。可谁知,从此之后我就得天天往二王爷府上去报到喽。”
说到这里,孙思齐又是一声长叹:“每天不是做饭就是洗碗、浇花或者打扫庭院,美其名曰用劳动来偿还欠下的债务。”
楚锦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活该呀你!不过话说回来,这二王爷倒也真是有趣,让你直接还钱不要,偏要你无偿给他干这么多杂活儿。”
孙思齐无奈地点点头,继续诉苦道:“其实第二天我原本是准备好银两去还给王爷的,谁知道王爷却说如果真心想要还债的话,不如帮他打扫一下王府。您想想,他那府邸就他一个人住,面积又那么大,打扫起来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唉,真是累死个人哟......”
“看来本王的安排让孙令史委屈了”,“见过……”,话还没说出口,太子就示意二人坐下,楚锦轩赶紧说道,“小二,安排间厢房”,“好嘞”。
和春楼厢房中,两人正襟危坐于桌前,显得异常拘谨,甚至连手中的筷子都不知如何使用才好,那场面着实令人感到有些尴尬。
谁曾想,方才那番话语竟然被二王爷听了个正着!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五王爷和太子殿下竟也一同前来。这可真奇哉怪也,为何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能够与他们遇见?
尽管心中抱怨连连,但嘴上却是万万不敢吐露半句怨言的。只见孙思齐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为众人斟满美酒,太子殿下尝了一口说道:“此酒当真是醇香无比,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都城的夜景更是美不胜收啊。”,的确如此,夜幕下的都城灯火辉煌,犹如一座永不落幕的不夜之城。由于此处并未实行宵禁制度,故而每至夜间,街头巷尾皆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之景。
这时,只听得太子殿下缓缓举起酒杯,微笑着言道:“这第一杯酒,本宫要敬楚主事。”,话音刚落,一旁的楚锦轩连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与太子轻轻一碰,回应道:“承蒙太子殿下抬爱,实在愧不敢当。”
太子又自顾自地为自己斟满了第二杯酒,接着将目光转向孙思齐,道:“这第二杯酒,本宫敬孙令史。近来户部事务繁多,忙碌异常,听闻孙令史此前自荐护送官银前往齐县,还开仓放粮,让百姓能吃上饱饭。此等义举,本宫已然上报父王知晓,想必届时定会有重赏!”。
孙思齐有些意外,毕竟与太子有所牵连绝非幸事。他赶忙躬身施礼,恭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谬赞,下官只是尽己所能将分内之事处理妥当罢了。”,话音刚落,太子的目光便转向了二王爷。只见太子微微一笑,调侃道:“二哥啊,倘若您府上那些繁杂琐事无人打理,我即刻安排人手前往二哥府邸相助,万不可为此等小事为难孙令史呐!”
二王爷听闻此言,连忙回应道:“太子殿下真是爱开玩笑,我独自在府中着实无趣得紧,不过是寻个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此时,太子大笑起来,举起酒杯向老二敬酒道:“哈哈,敬二哥一杯!”,二王爷对太子并无多少好感,在他眼中,这位太子总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做作至极,毫无半分真诚可言。此次回宫之后,这种厌恶之情愈发强烈,甚至觉得太子不仅虚假,而且行为癫狂,犹如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时刻吐着猩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正当场面略显尴尬之际,五王爷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敬太子殿下。”,太子闻声转过头来,微笑着点头示意,并回敬一杯酒:“五弟不必多礼。”,五王爷谦逊地笑道:“太子殿下,请。”,接着又寒暄道:“太子殿下今日倒是颇有闲情雅致。”,太子轻抿一口美酒,缓缓放下酒杯,感慨道:“是啊,本宫久居深宫,已多时未曾踏出宫门一步,今日难得出来走走,顺便与诸位兄弟相聚一堂,也好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情谊。”,然而,尽管太子笑得灿烂如花,可落在楚锦轩眼里,却丝毫感受不到其中的真情实意,反倒觉得令人毛骨悚然……,“太子殿下日夜操劳,确实该出宫走走”,几人继续推杯换盏,唯有孙思齐和楚锦轩觉得被打扰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