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冬之圣女阁下有什么事吗?”
在深入了解爱丽丝菲尔的一切后,叶初其实是知道这个女人有冬之圣女的称呼,他也知道对方这诱惑迷人的身体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这是一个与她温柔慈爱,纯洁美丽外表不同的,坚定的求道者,是不惜将自己当做活祭品的人造人,现在只剩一缕意识的存在。
因此,即便她以这具足以撩动心弦、诱惑万千的躯体紧紧依偎着他,他也没有丝毫欲望。
而且,叶初其实打心底同情这个女人,从被创造起,就被保管爱因兹贝伦古堡下不知多少年。
她的精神、她的记忆,乃至她的灵魂,都在这无尽的时光中被磨损,日复一日地囚禁于“永恒不变的今日”。
直至最终,她的存在意义似乎也仅仅是为了圣杯系统,为了那个所谓的伟大理想。
当叶初通过不断学习,窥见身边的冬之圣女在献祭前夕,面对那即将碾压而下的巨石时绽放出的笑容,他从中读出的,不仅仅是少女对理想即将实现的喜悦,更有一份深陷痛苦的病人对即将到来的解脱所展露的释然微笑。
但……
这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真正的圣女已然逝去,眼前的不过是一抹残存的意识。他并非那种会对逝去者的意识随意发同情或起冲动之人。
因此,他以一种异常平静的态度,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当羽斯缇萨看着面前男人不为所动的神情时,她的笑容更甚。
“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靠在一起会很舒服。”
此乃谎言。
她,不过是一抹飘渺的意识,不具备任何实体的感触,她存在的唯一意义,自诞生之初便已深深烙印——确保圣杯系统的稳定运转,正如她过往的虚无人生一般。
然而,若非那位神秘男子的出现,她或许会更显木讷。
三年前,那位男子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介入了圣杯系统,他不仅将潜藏于其中的“此世之恶”彻底清除,让羽斯缇萨避免了被此世之恶磨灭的命运。
也在这三年的时光里,大圣杯仿佛赋予了她新生,她的意识得以完善,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灵魂。
但这份新生,是紧紧依附于大圣杯而存在的,因此,羽斯缇萨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动,仍旧围绕着大圣杯的核心旋转。
当叶初听到羽斯缇萨那略显敷衍的回答时,尽管心中存疑,却也未曾表露,但对方既然想要跟自己靠在一起,那他也不会不解风情的让对方离开。
毕竟他事情很多,既要思考一会离开大圣杯后,如何最快干掉那个老人从者,还要思考赫尔墨斯占用身体控制权的原因。
此外,阿尔托莉雅能否顺利寻回爱丽丝菲尔的灵魂,也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忧虑,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些事情足够让自己筋疲力尽,叶初没有必要去扫羽斯缇萨的兴致。
对,羽斯缇萨现在的行为在叶初看来就是兴致上来了想要挑逗他。
就在叶初还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之时,一旁的羽斯缇萨却是轻声笑出声来。
“你在这只是为了救人吗?”
听到羽斯缇萨的笑声,叶初回过神,眉眼的余光打量起羽斯缇萨,像是要看看对方想要玩什么幺蛾子,良久,他道:
“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看不出来你跟对方是什么关系,因为我在那孩子心里没看见过你。”羽斯缇萨这样问着,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像是要与叶初做什么。
叶初皱眉,但心绪却还是牵绕到对方的问题上。
“虽然见过一面,但关系确实是陌生人,不过我对她还算了解,所以你就当我同情她的命运吧。”
他这样解释,但他心里真的是同情吗?
叶初对此说不上来,在深入了解爱丽丝菲尔的遭遇,得知她的丈夫曾是阿尔托莉雅原本的御主后,他的思考能力让他不免联想到了诸多可能。
他不清楚爱丽丝菲尔的丈夫是生是死,但可以想象的是,阿尔托莉雅被自己夺走这一事实,无疑让对方的命运雪上加霜。
同样,阿尔托莉雅心中或许也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尽管她从未开口提及此事,但从她拯救爱丽丝菲尔的态度中,叶初隐约能感受到她的自责——自责于自己被叶初带走,从而间接导致了爱丽丝菲尔的不幸。
基于这一点,叶初也故意选择了一条让阿尔托莉雅跟自己解除契约去跟爱丽丝菲尔契约的拯救方式。
当然你说叶初是否会如阿尔托莉雅那样自责。
讲道理他还真在心里产生了种一切都是自己过错的感觉。
但这是错觉,叶初也有能力说这是错觉。
帮助爱丽丝菲尔,叶初是出于同情,让阿尔托莉雅跟自己解除契约是出于对她的理解,这些行动并非源于他的自我否定或错误认知。
他坚信自己无错,但也不否认可能存在的不足。
他站在道德的灰色地带,既不完全对,也不完全错。
“仅仅是同情吗?那你是否也会对我抱有同样的同情呢?”羽斯缇萨的笑容依旧温柔,但这一刻,叶初却感到她仿佛要化作一汪深邃的潭水,将自己彻底淹没。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错觉,因此面对羽斯缇萨的问题,他陷入了沉默。
若说“是”,他担心对方会借此提出更多要求,将自己卷入更深的漩涡;若说“不是”,他又害怕未知的后果和即将到来的挑战。
见叶初沉默不语,羽斯缇萨似乎已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
她轻轻从叶初身旁走过,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
“那个女孩,似乎已经找到了。”
言罢,脚下的草地瞬间化为一片水洼,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阿尔托莉雅的身影。
她正紧紧拉着穿着与羽斯缇萨一样服饰叫天之衣的爱丽丝菲尔,丽丝菲尔,两人的身影在水中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