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对年长她八岁的姐姐言听计从。她不到5岁就上了小学,读完初中考上当地的旅游学校,是3+2大专,毕业时还不到18岁。
之后,刘娜去海南一家五星级酒店实习,结果仅三个月,刘婀就把她叫了回来,说对远在天边的妹妹不放心。
刘婀本来想安排妹妹来漂亮姐妹公司,但春节前没发工资,就让她入职了海底涮,说这家餐饮企业规模大,管理等各方面都很正规,又非常对应她所学的专业。刘婀还给妹妹制定了职业生涯规划,要求她两年内当上店长。
刘婀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妹妹:“愈漂亮的女孩子愈要有本事,不然在职场上走不远,且麻烦多。”
刘婀更关心妹妹的婚姻大事,严禁她和穷小子谈恋爱。刘娜上旅游学校时,男女生比例虽3:7,照样有不少男生给她写情书,她都严格遵守姐姐给她制定的清规戒律,不越雷池一步。
刘娜从海南回仲州市,前后有两个吊丝千里迢迢追来,均信誓旦旦表白如何爱她,结果都被刘婀棒喝打回了原形。
刘婀强行让妹妹搬出了海底涮员工宿舍,与她同租一套房子。在姐姐的眼皮底下,妹妹天天都是循规蹈矩地上班下班。
近来,细心的刘婀发现妹妹有点异样,下班愈来愈晚,洗漱用品和化妆品都用上了高档的,上床不像从前倒头便睡,而是玩手机到半夜,时不时还咯咯地笑。刘婀断定妹妹在谈恋爱。
这天,刘婀伤风感冒,鼻子不通气,说话声音都变了,好像还发低烧,便请假在家休息。
到了晚上十一二点,又听妹妹房间传出笑声,刘婀突然闯进去,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浏览了她正在聊天的记录,厉声道:“好哇,有个男孩在追你,为啥不给我报备?”
“我们是同事,”刘娜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吱吱唔唔地说,“我们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刘婀冷笑,“上班没谈完,需要下班躺在被窝里再谈吗?”
刘娜垂下眼睑,被问得哑口无言。
刘婀再次打开妹妹的手机,看了之前二人的全部聊天记录,感觉对方很会说话,是撩妹高手,顿足道:“罪证确凿,你和他啥时候开始谈的?”
刘娜从小就在强势的姐姐面前很懦弱,便一五一十地交待,同店厨房的一个员工喜欢她,给她送高档洗漱用品和化妆品,请她吃过饭,还开车送她下班……这样前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他在厨房干啥?”刘婀质问,“是厨师长吗?”
“不是,”刘娜说,“是个杀鱼的。不过他说他家里很有钱,他上下班都开车……”
“家里很有钱?”刘婀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不可能去厨房杀鱼,你脑子也不想一想,进水了不是?他那车一定是借来的,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我看他戴名表,”刘娜说,“穿的都是范思哲,连包包都是……”
“一个杀鱼的,”刘婀斩钉截铁,“需要戴名表吗?这是个骗子,比纯粹的吊丝更可怕!他叫啥?”
“高帅。”
刘婀当即要过高帅的电话号,回自己的屋拨通,对方不接。她又来到刘娜房间,拿妹妹手机一打即通,便开门见山,用她那感冒嘶哑的声音说:“我是刘娜的姐姐,坚决不同意妹妹和你这个穷小子谈恋爱,要求你必须离开……”
“我要不是穷小子呢?”
“不是穷小子?”刘婀厌恶地说,“难道你还是王子?你是王八我也不管,反正我要求你不要再缠我妹妹!”说着把电话断了。
两姐妹睡意全无,刘婀声泪俱下,给妹妹上了一夜的思政课。
第二天晚上,刘婀在家脸上贴着面膜做护理,等妹妹下班。她急于检查昨晚的教育效果。
姐妹俩租的房子在一栋楼的七层,只要楼梯有动静,刘婀就伸长耳朵细听。她太熟悉妹妹上楼轻快的脚步声了,但迟迟没有响起。
她正要打电话,楼下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像是一个体态很重的人,每迈一步都砸地似的,上了一半,停顿了一会,又接着响起来,愈来愈近了,直到响起敲门声。
刘婀打开门,但见一个白净的年轻男人,身背刘娜,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气喘吁吁,一只手提着一双高跟凉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显然是托着刘娜的身子……
刘婀一下愣住了。
“大姐您好,我是高帅,”说着进屋。
“我崴住脚了,”刘娜怯生生地说,“高帅背我回来。”
高帅把刘娜放到床上,仍大喘着气,说:“大姐,娜娜去医院拍过片子了,没有骨折,是单纯韧带损伤,需在48小时内冷敷。”说着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来几个冰袋和一堆药,又双手抬高刘娜的患肢,四顾找东西要垫上……
刘婀一个箭步上去推开他,猛喝道:“你住手!”
高帅傻呆呆地站着,不停地用手臂擦头上和脸上的汗。
刘婀细细端详他,这是名副其实的高帅小伙,绝对少女杀手!无论哪个女孩子跟他谈恋爱,都会神魂颠倒。太可惜,他就差富了!
“你在海底涮厨房?”刘婀扬起苍白的面膜脸冷冷地问。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在昏暗的灯光下变成了洞洞,很像烧伤医院里脸部包裹纱布的病人。
“是的,我现在正学杀鱼。”他从厨房的各岗位,到对待工作的态度,侃侃而谈,三观端正,条理清晰,说每一句话,都散发着自信的气场。
“我昨晚给你打电话,”刘婀抱着双臂,审讯似地问,“我说的啥?你还记得吗?”
“记得,”高帅不卑不亢地说,“大姐,我正打算与您面谈,您说我是穷小子……”
“我不与穷小子面谈!”刘婀声音提高了八度,厉声道,“你现在就赶紧滚!”说着去厕所拿起一个湿拖把,过来在高帅的脚下戳起来……
高帅一脸难色,苦笑着对刘娜交待了几句话,就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刘婀追到门口,又撂了一句重磅的:“滚得愈远愈好,你不要让我见到你!”
刘婀看着高帅下楼,好像还打开了一个手电筒。
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到卫生间,把浸泡在一个大水盆里的被单和衣物取出,随便拧了几下扔在地上,端起大水盆出门,对着楼梯口向下倒去……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是刘娜突然爆发的大哭声。
刘婀不顾妹妹如何哇哇乱叫,没收了她的手机,删除了高帅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第二天一大早,刘婀去公司处理了几件急事,又匆匆赶回来,见妹妹的屋里尽是一些大包小包和大箱小箱的水果、牛奶和零食,墙角还杵着一个小型的冰箱,里面堆满了饮品和冰块。
刘娜哭得双眼红肿得像桃子一样,说:“都是高帅送的,搬这些东西,他一个人上上下下跑了十几趟……”
刘婀当即给一个闺蜜打电话,说她和妹妹必须搬到她那里暂住几天,接着给刘娜的经理发微信,说妹妹至少要休息三个月。
两天后,刘婀退掉了这套房子,另外又租了一套。一个月后,刘娜基本痊愈了,本来脚崴得也不厉害,刘婀安排妹妹进了巴水蜀水餐厅。她在太行山培训时,认识了那家餐厅的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