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别的倒也罢了,我瞧着这几天小辰在家里熬阿胶,那东西不该是女子补气血用的么,柳曦...”
宁樱记得柳曦的夫人很早便去了,以柳老头那呆板的性格估计是不愿再娶的,她倒是好奇是谁会用得上阿胶。
她这几句话搞得李苍心里发毛,暗骂这女人的敏锐程度也太高,只是卫国公和夫人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哪怕跟他们住这么久的宁樱都不行。
“可能是府上的婆子要?你也知道小辰是个老好人的性格,对谁都一视同仁。”
“这倒也是...唉,罢了,吃不下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宁樱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她很是担心李鸿武的近况,奈何李荀那边她递了消息也杳无音信,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不是刘恒辰他们几个还在身边,她怕是要再远赴一趟边关调查个清楚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着柳曦学。
“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怎会如此,老大那小子没信儿就算了,连李荀都...莫不是。”
“夫人放心,漠北一切无恙,只是咱们派去传递消息的人每次没见到李将军就被打发回来了,许是在计划着什么,不方便透露给咱们。”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宁樱身旁,听完男子的话宁樱的烦躁丝毫未减,她在房里来回踱步边思考着该怎么办。
“夫人,小辰回来了。”
“让他过来一趟吧,得开些安神的汤药,否则我这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没等到老大回来怕是就要命不久矣了。”
宁樱这倒是把刘恒辰那时不时挂在嘴边要死不活的德行学了过来,她起初以为刘恒辰是有什么心病,后来才发现这是这小子的口头禅,自己念叨了几句,发现还挺爽快的,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死。
“是。”
回到家已经天要黑了,刘恒辰刚前脚进门,后脚雨花就迎上来说宁樱身子不太舒服,他便赶紧跑过去瞧。
一看到宁樱,他就猜出来了大概,见她眉头紧锁,胸闷气短,就是心里有事积压着,要论是什么事儿,估计就是李鸿武这家伙死也不肯写家书报平安的原因。
“婶婶可还在为了我大哥的事担忧?”
“这么明显么?”
“你别看我整天乐呵呵的,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放不下这事儿,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唉...霄儿和峰儿我都已经视若己出了,心里自然放心不下武儿那孩子,虽说...我与他没有见过,但...”
“我都懂的,我先给婶婶把把脉吧。”
忧思过虑,又茶饭不思,宁樱这几天没睡好,人皮面具上也被相应的画上了淡淡的乌青,否则说不过去为何整日唉声叹气还面色红润。
刘恒辰给宁樱煮了安神汤,又嘱咐玲珑给宁樱好好按一按头上穴位,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此刻一轮新月高挂空中,他在窗台前紧盯着柔和月牙,也不由自主的拧起眉叹了口气。
“李鸿武...你要是没事儿,老子下次见到你绝对要狠狠打你一顿,惹的那么多人为你担惊受怕...”
“你千万得没事儿,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
夏末微风吹动他额前碎发,他紧握着胸口那枚狼牙吊坠,像是要把自己满腔思念都注入其中随后引发神迹把李鸿武全须全尾带到他面前一样。
可回应他的并不是神迹,微风带来的只有院中花草树木沙沙作响的动静,他想起前世跟着姥姥去教会学到的动作,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又觉不够,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了拜。
“我这是在干嘛...”
意识到自己求了西方神仙又求了东方神仙的,刘恒辰自嘲的笑自己太过白痴,随后跳下窗台,把给自己煮的那碗安神汤也一饮而尽,随后看着床边摆放着的,李鸿武以前写的那些书信。
这些日子说是不想李鸿武是假的,正如他跟宁樱说的那样,他一直以来都不太会将负面情绪外放,所有人都以为他乐观积极,实际上是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信纸已经开始泛黄,有些最早寄来的家书墨迹已经逐渐晕染,这还好是在北方,若是搁南边儿的回南天怕是这些信纸已经要朽掉了。
刘恒辰一边读着信一边叹气,这个时代交通并不是很便利,从西北的冠阳县到京城都得坐上好几日的船,更何况跑去漠北那种地方,他一向是不敢出远门的,哪怕有动车也鲜少挪窝,但李鸿武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此生仅有的家人,不光是李鸿武,还有刘定也一直没有消息,这才是让他最担忧的。
李鸿武刚离开的时候,事情很多需要摆平,那个时候都是刘定代替写家书保平安,可如今刘定那边也没有回信,他很怕是自己的一些举动引起了蝴蝶效应。
一想到此,他捏着信纸的手就不自觉的用了点力。
刘恒辰沮丧的放下信纸,免得被自己一时情绪激动毁了这为数不多的念想,他抱起头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他重生的时间是他的生日,现在九月初六临近,救了自己的哥哥却丝毫没有音讯,本不信牛鬼蛇神的他又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重生导致李鸿武本能安稳到老的人生出现意外。
少年是栋梁,是一国之君,他何德何能被这样一条前途璀璨,史书工笔的命来换自己这一条命,他已经活了小半辈子了,没必要再活一辈子的...
久违的,却又令他无比熟悉的孤单和恐慌再一次的向他袭来,刘恒辰身体下意识的开始冒出冷汗,手脚也在这个还算得上炎热的夜里冰凉僵硬。他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般,又像是有人用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他的心脏一样令他有些窒息。
好在是他有先见之明,那碗安神汤药逐渐起了效果,他身体的颤抖和胡乱思绪被药性给抚平,就这么靠着床头的软枕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