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曦环顾了一下院落,啧啧两声。
“你就住这儿?不会觉得寒酸么?”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老子没工夫跟你臭贫,你个死老头儿怎么知道老子住这儿的。”
柳曦自顾自的坐在正屋的座椅上,杜燕听到章钦的讯息也出来,她也认识柳曦,一脸欣喜的去给他斟茶去了。
“以你的脑子能想到什么绝妙的藏身之处么,无非就是在这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也就是那位没有把你视作威胁,否则...”
章钦自觉缜密的计划被柳曦一句戳穿,他气呼呼的锤了下桌子,滚烫的茶水差点撒到柳曦衣裳上。
“你干嘛,怎么这么些年没见脾气还这么差。”
“老子心情很不好,你到底过来是干嘛的,看老子笑话?还有,你怎么知道老子还活着。”
“别一口一个老子,这么些年你那山野村夫的性子怎么还没改改,我说杜燕妹妹,你当真要好好管管他才行。”
杜燕一脸歉意,柳曦看着章钦拳头紧握,也知道这个家伙不能逗,咳嗽两声正色道。
“我今日过来是给你带一个好消息的,你最好先坐下。”
“什么好消息。”
“你坐下我再说。”
“NtNd真事儿多。”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可章钦知道柳曦只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而已,他办事还是十分靠谱的。
柳曦喝了一口茶,看气氛被调动的差不多,拿出一枚匕首。
章钦一看,立马站了起来夺下那枚匕首声音颤抖道。
“这...你!你从...从哪儿!”
“你坐下!” 出声的是杜燕。
杜燕也认出这枚匕首,是他们的大外孙儿贴身佩戴的那枚,只是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三个孙儿随着他们的母亲一同...为了避免章钦情绪激动耽误事,她只好强作镇定让柳曦能开口继续讲话。
“你想的没错,他们都还活着。”
“仨外孙...都...”
“嗯。”
“在哪!他们在哪儿!”
章钦嗓门儿越来越大,眼瞅着就快把整个镇上的人都嚎过来,柳曦一拍桌子道。
“你淡定些,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
“好,那我小点儿声。”
见他再次乖乖坐下,柳曦这才缓缓开口。
“如今你的大孙子在边关,这把匕首是他留给三个弟弟防身用的。”
“三个弟弟?我记得我家闺女只生了三个儿子啊...这多出来的一个哪儿来的。”
“这个你先别管,等会儿我再解释,简而言之就是,霄儿和峰儿如今在我府上学习,是李荀将军托人告知了他你回京的消息,他这才拜托我来寻你,这孩子心思深沉,也不肯跟我讲找你是干什么,不过你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我是一清二楚的。”柳曦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
“你这次回京,是想,给春英报仇是么。”
章钦点了点头,拳头握紧了几分。
“我知你心中仇恨,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劝你三思,至少等见到你的外孙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本也没想这么快就取那狗贼性命,至少也要等漠北那边儿稳定之后我才会动手。”
柳曦有些花白的眉毛一挑。
“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长进,那么你怎么想,要不要见见你那几个孙儿。”
“见!自然要见,可...”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外孙瞧见你如今这副凄惨模样,毕竟我太了解你的德行,今日过来也只是提前确认一下我猜想有没有错。
既然话我带到,就先回去了,过两日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们到我府上,届时你们一家就可相认。”
他正准备起身,章钦连忙赶在他前面拦住他。
“等等,这么做...”
“你还信不过我?还质疑我的能耐?虽然老夫我年纪大了,可名头还摆在那儿,那皇帝龙椅还没焐热呢,他还是得卖我几分薄面。”
“没...没...柳先生走好。”
“哼,先走了,你们这两日准备一下,后天卯时,会有马车过来接应。”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柳曦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直到好一会儿后,章钦才回过神看向杜燕。
“媳妇儿...外孙儿们还活着,太好了,他们还活着!”
“夫君...”
夫妻两人相拥,彼此脸上都止不住的落泪,哭了好半晌章钦才松开杜燕道。
“...你帮为夫打理一下面须,别让孙儿们瞧见了害怕。”
杜燕被他这一句话给逗得破涕而笑。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算算日子,煜儿是不是都快及冠了,霄儿跟峰儿也都快十二了吧。”
“是是...那咱们回宅子找些好东西送他们吧。嘶...”
“都跟你说了别激动,你瞧瞧,你这腰疼的毛病又犯了吧...去躺下我给你揉揉。”
————
被派来接章钦夫妻二人的,自然是值得信赖的对象,所以天天在家都快闲出鸟儿来的李苍和李薪就被委以重任,扮作车夫在大清早打着哈欠驶向城外。
他们这几年,这还是头一遭起这么老早,这若是放在以往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可家里也就李岚峰和李麟霄还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其他人都无一例外的被刘恒辰传染了懒散病毒,想几点睡醒就几点睡醒。
卫国公的名号,李苍李薪都知道,这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盖世英豪。
早年间,景朝才成立不到一个世代,尚未在周遭各国虎视眈眈中,立稳脚跟之时,沿海倭寇频频进犯,不仅杀害沿海村镇以捕鱼为生的居民,更是叫嚣要带兵出海拿下来景朝土地,是卫国公章钦一举带兵,解决了这个前朝就存在的“毒瘤”,不仅打退倭寇,甚至还让这群早年间依附与他们赖以苟活的弹丸小地再次对他们俯首称臣。
沿海的一些州府据说,对章钦的指令和需求,比起当年的先帝赵平疆而言要更加管用。
至于是不是捕风捉影出来挑拨君臣关系的闲言碎语,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