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还是选择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当他提到在临滨市警备局里见到刘蝶时，阿格娃眼中明显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周方心想，这说明阿格娃很可能清楚刘蝶的身份，甚至原本就知道这个人。
阿格娃安静听完所有情况，之后便陷入一阵沉默。显然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所有信息。
好一会儿过去，阿格娃才重新看向周方，缓缓问道：
“告诉我，当时是怎么击败铁头的？”
周方有些错愕，没想到阿格娃第一个问题问的竟然会是这件事。
但他并不打算实话实说。
罗密欧与扑克脸都曾警告过周方，在这个宇宙，觉醒者所处的位置很复杂，会得到怎样的对待，时常取决于当下的条件。
但凡身为超凡人，无一例外都会对觉醒者深怀戒心。
周方避重就轻道：
“你知道，我能看穿超凡人的弱点。当时咱们几个虽然只是普通人，但棍子可不一般，他的拳头砸在超凡人的弱点上，照样能造成伤害。”
“是这样吗？”
“长官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看当天擂台场的最后一场比赛。棍子的对手就是个超凡人，一样被他打趴下。我可没骗你。”
阿格娃盯着周方，似乎在考虑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我会去调查这件事情。暂时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好了。”
周方无所谓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长官你尽管去查。”
阿格娃懒得理会周方的自吹自擂，沉吟道：
“你知道那个自称刘蝶的人是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
阿格娃瞥了周方一眼道：“她是总督府监理专员办公室的事务官。”
周方吓了一跳：“总督府？”
阿格娃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道：
“不过这也只是刘蝶表面的身份。加盟行星上的监理专员向来由婆娑联合的情报署指派。监理专员实际上是这里的情报站站长，而刘蝶则是一名情报官。”
周方感觉不妙，他对婆娑联合的情报官自然一无所知，但显然不是他一介屁民应该招惹的人物。
阿格娃看出周方脸色不佳，宽慰道：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她只是看重你见缝插针的能耐。只要你配合她做事，相信她应该会遵守诺言的。”
周方盯着阿格娃：“你认识刘蝶？”
阿格娃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个小警长，怎么会认识婆娑联合的情报官。”
“你不只是个普通警长，你还曾经是联合舰队的一员。我觉得这还是有些不同的。”
“那也不代表我会认识情报官。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
周方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长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阿格娃倚着窗边，双手抱胸道：“周方，我们来做个交换吧。”
“交换？”
周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和阿格娃交换。
阿格娃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方道：
“你告诉我这些事，不就是希望我能解决你的安全问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周方不无感慨，不论是哪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总是要充满算计和交换。
“长官，先别急着提条件。刚刚的宝贵消息就算我免费奉送，不过想要我配合你，也得先知道你能如何保证我的安全吧？”
“要是他们再对你做出威胁，你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
周方摇头道：“那可不行，真发生事情，等你找来我都死透了。”
“那你想我怎么做？难道还能把你拴在腰带上？”
“也用不着这么费劲，再说如果总和长官你黏在一起，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阿格娃不耐烦道：“少耍嘴皮了，快点说！”
“将一些布置和打算透露给我，让我去交投名状，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阿格娃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看见阿格娃如此干脆，甚至都没试着讨价还价，周方不禁大感意外，心中同时涌起异样的预感。
阿格娃肯定明白，在最糟的发展下，她的允诺甚至可能导致调查的彻底失败。
她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图的又是什么？
周方没有说话，安静等待阿格娃说出她的条件。
阿格娃深吸口气道：
“我的条件就是，不论之后在实验室那里拿到什么，在你交给刘蝶之前，必须先让我复制一份。”
…………
王轩伸手探进怀里，摸到冰冷的注射器时，全身都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他深深吸了口气，等情绪平缓下来后，才举步朝朱带福的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时，正好碰上一个中年妇女从里头出来，两人差点迎头撞上。
那妇女有些蓬头垢面，眼神透着疲惫，手上拎着一口袋子，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王轩下意识往胸口一摸，确定注射器完好无损，然后才带着些许歉意看向那妇女。
“不好意思，这里是朱带福领班的病房吗？”
妇女看了看一身正装的王轩，觉得有些奇怪道：“你是哪位？”
王轩提起手上的水果篮道：
“我父亲在朱带福领班手下做事，他没法请假，这才叫我来看望朱领班。请问阿姨是……”
“叫我唐阿姨就行了。朱带福是我老公。”
唐阿姨看了眼王轩手上的果篮，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侧身让开道给王轩进房。
“你进去吧，唐阿姨有点事要走开一会儿，先不招呼你了。”
王轩正求之不得，赶忙答应一声，看着唐阿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后才将房门轻轻合上。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但房里只有朱带福一个病人，多半是经过医院的特别安排。
空下的那张病床并不平整，看着就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床上还放着一些杂物，王轩猜想应该是唐阿姨在用这张病床。
王轩走到病床边，端详床上的病人。
先前他并没见过朱带福，只见他脸色倒还算红润，身上有些地方用纱布包扎着。
嘴上的胡须已经冒出一截，唐阿姨应该很久没帮朱带福剃过胡子了。
王轩的视线在朱带福身上转了半圈，寻找合适下手的位置。
此时他的胸口开始砰砰直跳，拿出注射器的右手也抖个不停。
他往病床凑近，举起注射器正想往朱带福手臂上扎去，却猛然想起还没检查病房里的监控设施。
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将注射器又塞回怀里。
幸好，病房里并没安装任何摄像头，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仔细看了一圈，然后才放心地回到朱带福床前。
王轩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将注射器从怀里取出。
就在他准备将注射器扎进朱带福手臂时，无意间却看见朱带福的眉头微微一拢。
王轩心中一颤，再仔细看去，只见朱带福神色依旧平静如常。
这时，一声银铃般的轻笑突然在病房外响起。
王轩吓得全身一僵，急忙将注射器藏到身后，同时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原来，有两名护士在朱带福病房外碰上，便闲聊起来。
王轩不敢现在动手，只好在心中咒骂那俩护士一顿。过了一会儿，俩护士说完话才各自离去。
王轩长舒口气，将注射器拿回身前。
不知何故，但此时王轩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将注射器扎进朱带福的身体。
他将注射器收进怀里，看向朱带福的眼神中同时透着解脱与恨意。
王轩离开病房时，正好与唐阿姨在走廊碰上。
唐阿姨问：“小兄弟，要回去了吗？”
王轩露出苦涩的微笑道：“我还有事，希望朱领班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