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昭睁开了眼睛,看向那边的一片混乱,却没有出手的打算。
今夜到底是没有太平,哪怕留了人守夜,还是有那种饿急眼了的组在了一起过来抢粮。
守夜的几个汉子发现后当即大声叫醒了所有人,所有人抄起家伙和那些人打到了一起。
整体来说她们这边目前是占上风的,至少他们这一群人手里都有农具,磨得锋利了也是可以要人命。
“二......二妹。”李来提着一颗心看着混在一起打斗的王全,见李昭睁开了眼睛,连忙求助的看向她。
“你姐夫是个老实汉子,没咋遇到过这种场面,你帮帮他好不好?”
“我帮得了一次两次不可能帮得了一辈子,他们是占上风的,不会有事。”李昭不动如山。
就是受伤也只会是受点轻伤而已,王全是猎户,本来就有一些自己摸索出来的拳脚功夫在身,算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自保能力之人。
以前他是不敢对同类下手,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而已。
现在这情况刚好可以给他们练手了。
李盼儿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大姐,姐夫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姐能做的事凭什么他不能做?你一颗心全扑在你男人身上只知道担心他,有没有想过二姐还受着伤呢!”
她越说越气,白天本来就对她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索性全部撒开了来说。
“从咱们出发开始,有什么危险不一直都是二姐上,二姐是想保护好我们,但是你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不是?就连孩子们都知道努力练武,你咋还是这么拎不清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妹你身体不舒服就算了。”李来连连摆手,有些心虚的转头继续看向了王全的方向。
李盼儿磨了磨牙,只觉得更气了。
哪不是这个意思,她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她男人的命是命,姐妹的安危就可以不顾了是吗?二姐厉害就活该一直拼尽全力的护着大家不成?
李昭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要说李来有什么坏心思那倒是没有,她就是单纯的担心王全,不过也确实是忘记了她内伤还没好一事也是真的。
李来属于被李家父母洗脑的最完全的,男尊女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思想已经深入进她的骨髓了。
她不只是看轻她姐妹的命,觉得没她男人重要,她对她自己也是一样的,真要出什么事让她给她男人或者她儿子陪命的话,她绝对是会愿意的。
这是她从知事以来就奉承的道理,哪是这么几天的时间就能轻易改变的,只能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一家饭倒是养出了不同的人,原主是懦弱到了极点,被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反抗,李来是奉献自己,但却偏偏出了李盼儿这个异类。
李盼儿像是从石缝中坚强生长出来的蒲草,天生倔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有一股韧劲在身上,哪怕再怎么被打压,她都能从中找出自己的生机来。
这些天断断续续的跟着她习武,哪怕她脚上的伤还未好,还是咬着牙努力坚持。
那边的情况只僵持了一会儿,王全他们打杀了几个人后,其余的人便一窝蜂似的跑了。
王全提着锄头一身煞气地走回来,李来叫他,他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一棵树旁,直直的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浑身颤抖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头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李来担忧的看着他,正想走过去,李昭拉住了她。
“让他自己静静吧。”
第一次杀人,总得有个接受的心理过程。
她第一次杀人时,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正王全也没受什么伤,其他的随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王全没吃饭,沉默不语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余几个杀了人的也跟他差不多的表现,就是强行吃下去了也是吃什么吐什么。
“他这样真没啥问题吗?”李来还是忍不住来找了李昭。
这不吃东西哪行啊,还要赶路呢。
李昭看向沉默赶路的王全:“等他饿狠了自然就吃了,现在吃不下不用强迫他。”
她提着刀,再有人来她便出手了。
还是给这群刚杀人的弱鸡一些恢复时间好了。
果然等到晚上时,哪怕王全还是觉得恶心,但是身体已经快受不住了,还是跟着一起吃了饭。
虽然吃的不多,但好歹也是吃下了一些。
之前在刘家村买水之时,不只是王全舍不得钱买水,王氏一族也有两家只买了一桶水。
原本以为在路上还能找到水,可是天一天比一天热,热到正午之时人都不敢在太阳底下长时间行走了。
一连走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水源,有遇到两个村庄人也都跑空了,什么都没剩下,离青石县还有不短的距离,但包括王全在内的三家人桶里的水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别走了,咱们找个阴凉点的地歇歇吧。”李昭看到前面走着走着便突然倒下的几个人,提高了嗓音对后面说道。
哪怕戴着草帽,帽子下的脸都被晒得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刺痛。
这几天走下来,李昭都不用再给李盼儿涂抹药汁掩饰她的肤色,每个人都晒得油光发亮的。
“行,这日头是越来越毒了。”王秀才舔了舔自己裂开的嘴唇,嗓音嘶哑难听。
李昭给他的胖大海他泡着水天天喝,但是天天都得吼,水还要省着喝,这嗓子是好不了一点,还越来越严重了。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片树叶多一点的林子,很多树都被干死了,再有一些被灾民们薅光了树叶用来填饱肚子。
现在想找个有树荫的地方都很难。
李昭拿着一把之前随手塞进空间的大蒲扇扇风,但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根本凉快不了多少。
要是在现代她还能穿个短袖短裤,能凉快一些,在这鬼地方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被汗浸透了一遍又一遍,变成了硬块快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不仅难受还难闻,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味道比腌的陈年酸笋还要让人窒息,又酸又臭,还夹杂着她之前留下的已经变了味的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