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群人点着篝火,正围着杀牛。
牛是李家的。
李家的粮食被抢,水桶被打翻,自家喝水都成问题,更别说喂牛。
他们全家思索一番,只能强忍心痛杀牛。
李家吃过一次大亏,所以杀牛之前联合了好几个村的村民,彼此商议,让村民充当护卫守在外围,不让暴民进入。
杀好牛后,村民可以用粮食或水换牛肉。
村民们已经好几日没有吃到肉,自然是乐意至极。
他们自告奋勇拿着锄头等工具围成一圈守着,愣是不让暴民有可乘之机。
这样一来,那头牛消耗得很快,李家的物资也丰富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们不敢将全部物资放在板车上。
李家人缝了几个小包袱缠在身上,板车上只拉小孩子,不再放粮食。
苏夏看到好多流民都在烧火煮牛肉,肉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令她口舌生津。
这几支逃荒队伍已经联合起来,组建出守夜和巡逻的队伍,他们现在很团结,暴民想抢劫,但根本插不进去脚。
其实,这才是逃荒的正确打开方式。
原本是一盘散沙的流民,现在聚集起来后,能够给足暴民威慑力。
不过,他们再强,苏夏也不敢加入。
因为她有空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苏夏捡了两根干柴,点燃干柴后,举着火把继续赶路。
夜里抓紧时间赶路,足以让她甩开之前遇到的所有流民。
而且夜里凉快又寂静,她走起来没那么累,同样还有机会偷偷吃东西。
她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月光越来越明亮,时常会遇见几支在路边歇脚的流民。
又走了一会儿,她离开官道,寻了个无人的林子。
她清理干净土地,用石头堆出堡垒形状,正好可以让自己躺在石头堆里。
之前还在一处村子里收集了几块石板,现下正好派上用场,垫在地上做石床。
苏夏把石板铺铺在地上,又放了两张草垫,铺上两层被褥,一层垫身下,一层盖着。
这下,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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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有两拨人马正高举火把赶路。
他们马车、骡车、驴车众多,马车上放着的全是大大的黑木箱子,数量庞大,让人数都数不过来,驴车和骡车上的粮食和水更是不计其数。
路边歇息的流民看到如此浩大的队伍,都不禁伸出脑袋好奇打探。
为首的一辆豪华马车内,丁县令穿着一身常服,十分惬意枕在一双玉臂上,他身前还有两名容貌出众的丫鬟正服侍他,给他捏腿捶肩。
另有一人负责剥果子,一人则用嘴衔住果子,亲自喂给丁县令。
甚至连糕点都得丫鬟先掰成小块,用嘴融化后再喂给他。
丁县令舒服地眯着眼,好生快哉。
他不由感慨,往日在县衙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大旱逃荒,他反而多了很多时间享受。
在车厢躺了一天,但他丝毫不觉得疲倦。
他看着身前几个漂亮的丫鬟,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他下腹突然生出一抹燥热,一把拉过丫鬟压在身下,几人扭成一团,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外面的车夫听见声音,立刻放缓马车速度,马车不可抑制开始抖动起来。
周围的护卫见状,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家大人也太会享受了。
县令夫人薛秋芸察觉队伍赶路的速度减缓,立刻明白前头发生了何事,脸色顿时气得煞白。
其乳娘更是气得将车厢内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
糕点在车厢内滚了几圈,有几个滑出车厢。
周围的流民一直盯着这队人马,此刻瞧见里面有东西掉出来,心想一定是好东西,都不约而同冲上去捡。
几人争抢时,其中一人不小心撞倒在车轮下,车轮毫不留情碾过他的身体,马车也险些被掀翻在地。
车厢内的人吓得惊声尖叫,歪身一头撞在车厢上。
“啊!”
马夫费了些力气才让马车停稳。
马车停稳后,乳娘猛地掀开车帘质问,“怎得如此莽撞!若是夫人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马夫吓出一身冷汗,慌乱朝着车厢内的人解释:“夫人息怒,方才有几个流民冲撞马车,这才险些翻车。”
薛秋芸方才被气着,此刻又受到惊吓,肚子一阵抽痛,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
乳娘见自家夫人腹痛难忍,顿时怒目瞪着周围的流民,“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冲撞县......我家夫人的马车,立刻拖下去乱棍打死!”
护卫立刻上前,意图将方才抢夺吃食的流民就地正法。
薛秋芸连忙阻止,“乳娘,别!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这一路,她已经见识了不少流民的惨状,她实在不想滥杀无辜。
侥幸保住一条命的几个流民连忙磕头感激,“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乳娘暗道她家夫人就是心软,否则也不会让那些贱蹄子踩在头顶。
她见前头的马车没有动静,不禁叹了口气,“夫人,可要叫大夫过来?”
薛秋芸摇头,“不妨事,莫要耽搁赶路。”
丁县令自然是听见动静了的,但是他正享受着丫鬟的服侍,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
这点小事,护卫就能解决,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一曲终了,丁县令一脸餍足躺在车厢。
片刻后,他吩咐队伍停下休整,刚想下马车去看看身怀六甲的夫人,却突然听见一道不同寻常的马蹄声。
紧接着,便见一名护卫骑马上前惊恐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
“有一队打草谷的蛮子从保山县外绕城而过,正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秦大人的人马已经在加快脚步赶路。”
丁县令暗道不好,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怀孕的夫人。
“快,加快赶路速度,必须赶在蛮子抵达之前进入定安县!”
他赶路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快不过打草谷的蛮子。
虽说他和秦县令都带了许多护卫,但是蛮子素来嗜杀成性,若非必要,他不愿意与他们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