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诚在我儿子英明的领导下，终于决定走上一条不同于以往的新路，这条新路就是以技术促改革，以改革保生产，彻底改变历史留下的乱象，众诚的腾飞已成必然，咱们终于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梦想实现啦！”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看着老厂为老不尊的样子，李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不过他好像真的很兴奋，联想到昨夜与儿子的那场长谈，他终于明白，在老厂长口中的这场决定众诚命运的改革中，自己的儿子起着关键的决定性作用。
老贾视众诚为亲儿子，老李虽然做不到，但至少可以视众诚为干儿子，现在自己的亲儿子去帮干儿子扶正，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是大好事儿啊。
这么一想，凝固的脸渐渐化开，终于在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随后，李泰的笑容一僵，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他激动的贴到老贾近前，就差没抓对方的脖领子了，他突然涨红了脸粗着嗓子叫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儿？”
老贾微微一笑，也掩饰了，伸出一根手指在李泰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说：“不多，就比你早知道那么几个小时。”
“好啊，我说你怎么没事儿找我下棋，合着来你是想来消遣我？”
“哎哎哎，那倒没有，主要是你这个同志处事方法太极端，身为你的老领导总不能看着你这么一路跑到黑是不是？”
“我怎么就一路跑到黑了，还不是你说……”
老贾一把堵上李泰的嘴，然后笑吟吟的对着一个走过来的老头儿打招呼，老头儿倒背着双手“嘿嘿嘿”的一笑，朝着老贾点了点头，老贾也抱以微笑。两个老头儿都没说话，显然是认识，但关系并不近。
“他是谁呀？”
李泰不解的问。
“咱们市工业局的老领导。”
“工业局？早就改组了吧，现在叫什么？”
“现在叫工信局。”
李泰一脸不满地“哼”了一声，十分不客气地说：“换汤不换药。”
“哎，你这个同志什么觉悟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当年要不是……”
“哎，行啦行啦，别动不动就当年了，当年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重提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不重提还惯着他们……”
看得出李泰是一肚子气，不过在老领导的劝说下，终于还是压住了。
“咱们说说未来，说说今后众诚能干成什么样子？”
早晨的阳光和煦又舒适，老贾气色非常好，慢跑过后的他神采奕奕地迎着阳光双手叉腰，一副指点江南的样子，俨然和当年做厂长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李泰的眼珠子在眼圈里转了转，昨晚没睡好，脑子里早就被儿子的那些名词给灌满了，虽然回忆不起来那些词都是什么，但要的就是这种不明觉历的感觉。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贼兮兮的神态。
“老贾……你该不会是来给儿子打探情报的吧。”
听了李泰这句话，老贾胸脯拍着震天响，差点儿拿出党性和人格担保了，两个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成了公园里的一道风景线。
……
……
手机、电脑、Ipad。
虽然不知道一大早两个老头神神叨叨的去搞什么了，但丝毫不影响李墨曜把家变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场所。
于网络一项，父亲还算有前瞻性，十年前就给家里接通了网线，自己也经常上网。不过家里那台老主机是不能用的，且不说那些不知道怎么嵌入的木马，单就性能连袖珍笔记本都赶不上，就算性能够用李墨曜也不会用的，他的移动办公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回来的路上，只要不是在飞机上他就开始操作手机遥控指挥，但“简单、快捷、高效”才是工先锋的企业文化。
作为一名合格的带头人，企业文化不是喊出来的，而是在长期工作中磨合出来的，工先锋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从昨天开始，众诚的各种资料就已经汇聚在李墨曜的资料库里了。
昨晚与老爸长谈，虽然信息很零星细碎，但却得到了很多网上查不到的细节。这是李墨曜记忆里与父亲谈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中间没有一次争吵，没有一次意见分歧，第一次没有主观植入而进行了一场客观对话。虽然赶了一天路，但一觉醒来却感到格外的轻快。
众诚进行智能化改造的困难有很多，除去技术因素，最大的难点来自于两个上级管理部门——工信局和国资委。
众诚的股份结构决定了它的发展身不由己，不可能做到自由主导市场，智能化转型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包括购买智能化设备、软件平台开发及部署、员工培训等。对于规模较小、资金有限的传统机械加工厂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何况众诚的新厂资金只筹集到40%，后续资金缺口很大。众诚的市场融资能力有限，而且两大部门还有一定的政策制约，在企业改制过程中，如果企业未能充分利用工信局提供的政策指导、技术支持等服务，可能会影响改制的顺利进行。
最重要的，也就是具体条款。中国智造2025的目标在即，各省、直辖市、自治区政府都出台了相应的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行动计划，根据各地区现状差异的不同，各地区的要求差异很大。沈州这块老工业基地在经历了十几年的动荡后一直没缓过气来，期间经历了多起大的改制，但效果不明显。在几十年的计划经济影响下，摸着石头过河的思路在沈州显示出了水土不服的状态。对本土企业智能化改造有一定扶持，但资金方面就乏陈可善，仅有的一点儿钱还要紧着诸如深蓝这种名片式企业用。众诚？想都不要想。
办法也不是没有，参考临港。在企业“智改数转”的今天，传统的管理模式是一定会修订的。
沈州高新区使用的就是临港模式，政策会更加灵活，这就要看众诚的公关能力了。看过众诚的合作意向书后，李墨曜认为这一点基本可以不用他考虑，如果贾铭章连这点都没考虑到，那他就不用当这个公司的掌舵人了。
幕布已经拉开，前奏已经响起，看着电脑上的数据资料，李墨曜心里越来越明朗。
“嗯，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