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周末,叶依一都住在殷家。周一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闺蜜支去华庭康威给自己办离职,而她自己却回到了那间布局简单的一居室公寓里。
目光留恋得扫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留着陆延霆的影子。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甜蜜的记忆,让叶依一割舍不下。
从衣柜里拿出那个木盒,盖子上的图腾雕刻依旧清晰。里面躺着她的时空手套,扑面而来的是厚重的年代感。
她是叶家这一辈唯一的后人,也是这一辈唯一的高阶修补师。她能改变那些陌生人的命运,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她能无数次把他们从悲苦中拯救出来,让他们的生活重回轨迹。但她却拯救不了自己,哪怕是自己所爱的人。
当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时,她选择了这条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路。因为这里有陆延霆的影子,让她像一只飞蛾一样扑了过去。直到被荆棘刺得体无完肤,直到撞得头破血流,直到那唯一的一束光明变成了明火,将翅膀化成了灰烬。
生命是那么渺小,就像沙滩上的一粒尘埃。就算他们都是时空修补师,也一样逃不开命运的摆弄。
也许,这就是宿命,是自己和陆延霆逃不开的结局。
泪水再一次滑落,叶依一纵容着自己的脆弱。
朦胧中,她看见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走了过来,却已经分辨不清这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觉。她伸出了手,想要再感受一次他的存在,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当叶依一再一次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窗外已是星月高挂。浑浑噩噩中,浑身的酸痛感唤起了她对高烧的记忆。床头柜上放着一只保温杯,她伸手去捞。
陆延霆听到动静后进来看她。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叶依一避开了他的注视。
她声音沙哑,“我的时空手套呢?”
“我收好了。”陆延霆坐到了她的床边,手背贴着她的前额,“烧退了。要吃点东西吗?”
她摇了摇头,顺势躲了开,“殷茵呢?”
“我把家门反锁了,她进不来。”
叶依一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她去公司给我办离职。”
“我交代了君昊,她办不了。”陆延霆低头扯了扯嘴角,“所以前面你那闺蜜在楼道里砸门骂大街!”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这房子虽然是小了点,但隔音倒是不错。我还真怕她把你给吵醒了。”
“我让你走的,为什么又来?”
“那天在办公室我让你走,结果后来也是我来找你的。这次你让我走,我更没理由不来找你了。”他双手拢着她的肩膀,“我们是吵架了,依一。但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我也知道,吵架的时候应该是我们男人先低头认错。这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认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件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情侣……”叶依一觉得这个关系用在自己和陆延霆身上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们回不去了,延霆。”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其实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陆延霆沉默了许久,“既然你说回不去,那就重新开始。把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忘掉,我们从头再谈一次恋爱。”
她看着手中的保温杯,觉得“谈恋爱”这三个字听起来可也挺讽刺的,“我们从没谈过恋爱,延霆。这三年多,我们甚至连一场电影都没有一起看过。你的目光永远不在我身上,一直都是我低着头跟在你的身后。我把你变成了我的世界,而我却总是被你拦在了你世界之外。”
他的眉心一瞬拧在了一起,“不是你想的那样,依一!”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陆延霆。我不该对你抱有希望的,过去是我太执着了。”
“你别跟我说气话!”他手足无措,“把你扔在高速公路上是我的不对,但你怎么能说我们……”
叶依一打断了他,“那一次我陪着你去应酬,你当着夏今安的面、当着王总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时,我就应该要明白的。”
“那天我没有否认。”拢着她肩膀的手抓得死紧,“那不是否认!”
“你一笑了之,他们也都一笑了之。你有没有亲口说出那两个字,还重要吗?”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天我那么难过,就连夏今安都看出来了,但你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你从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陆延霆。你也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女朋友。”她哽咽着,“你怎么还能说出‘情侣’和‘谈恋爱’这两个词?”
“我只是没有说,依一。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不是我的女朋友。”陆延霆看进了她的眼睛,希望自己还能留在她的眼中,“如果没有把你当女朋友,我怎么会碰你?还一次又一次……我……”
“碰我并不代表什么……”她想起了那一夜的委屈,“甚至都不需要喜欢……我就像是一件衬衣,一块抹布……”泪水止不住得流,“是我一直在执迷不悟。明明知道你不可能会娶我,却还是想要留在你身边……”
“我带你去我家祖宅就是要娶你的意思……”他憋红了眼眶,“对不起,依一。我一直以为这样就算是对你表了心意,是我嘴笨还一直自以为是……”
“我们之间没有默契,说明我们根本就不合适。现在连信任也都已经没有了……”叶依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不去看他,“我对你已经死心了,陆延霆。就当……这些苦都是我自找的。”
“这些全都是误会,依一!现在我们已经把误会说开了,为什么就不能重新来过?”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沉默对坐了许久,最后陆延霆把另外一个枕头也放在了她的身后,让她靠在了床头。
“那你就别想了,叶依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你的时空手套我已经收起来了。无论你想拿它做什么,我都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离开我。”
叶依一想逃离这里,她怕自己动摇,怕自己留恋。既然陆延霆不肯走,那她就只能自己躲开。
“你干嘛……”
他话音未落,就见她往地上栽去
“依一……”陆延霆把她抱回了床上,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你能跑去哪里!员工档案里有你的详细资料,包括你老家的地址和户籍所在地址。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你找不到我的。”她平静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情绪,“我会去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