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阳光抢先一步进了屋,为他们铺上一地金黄色的地毯
来人的脚步扰了老屋的清梦,灰尘纷扬,似流星般闪烁飞舞
徐可心站在门口,不由一阵恍惚
锁孔似乎变矮了,原本刚刚好的家也变得逼仄狭小,客厅的饭桌居然这样矮…
她想起奶奶,人会缩小,房子也会缩小吗
还是因为她长大了?
门前的路,她记得很长
爸爸妈妈拉着她的手回家,她蹦蹦跳跳的,会开心好久呢
后来她自己拎着购物袋回家,路上还要歇一次呢
可是刚刚,她和江盛似乎三两步就走完了
她长大了,腿变长了
原来那样远的路,如今这样短
原来那样高大敞亮的房子,如今看来小的转不过身
她长大了
她没有变高也没有变胖,是心长大了
墙上的钟表不走了,它停留在某天的下午3点18分,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那一刻,没有人在它身边
徐可心伸手刚刚够的着,江盛从背后伸手帮忙
“你别弄了,都是灰”
江盛可以把钟表拦腰抱下来,他动作很轻,尽量不让灰尘落下来
“这个钟是我亲自挑的,它只比我小4岁”
徐可心替它拂去表面的灰尘,她要带它走,不让它再孤单一人
“嗯,带着吧,应该是没电了”
江盛看看后面的电池槽,是5号电池
徐可心取下客厅墙壁的贝壳画,画的是海边的树屋,贝壳屋顶、橡木墙壁,加上可爱的拱形门,这好像是小松鼠的房子,房子被茂密的树叶簇拥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树的枝叉胳膊上还揽着爸爸送给小可心的秋千
“你看,这许许多多的叶子,我和爸爸画了一个下午呢
他们特意把叶子们描上金黄色的边,这样即使没见到太阳,也可以想见朝阳洒落在树叶的光辉
她的爸爸是一个好父亲,给了她陪伴和爱护,所以她这样温柔勇敢,江盛羡慕不已
“也拿着吧,挂客厅里”
江盛的家和这幅画格格不入,但他已经在心里安排好挂哪里了
衣柜里,徐可心取出两件毛领皮衣,一大一小,一绛一灰,是爸爸妈妈的情侣冬装
“妈妈说,这是爸爸从发工资开始,攒了四个月才给她买了这一件”
她抚摸着丝滑舒适的毛毛领,露出幸福的笑容
“妈妈嫌贵要退,爸爸不依,妈妈就也攒着工资,非要给爸爸也买一件”
“等买回来,都2月底了,爸爸硬着头皮,里面短袖外面皮衣的穿了一星期”
徐可心想起妈妈跟她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2月了,她舍不得脱绿色小熊加绒卫衣,妈妈便讲了爸爸的糗事给她听,母女俩笑得在床上打滚
她把两件大衣平铺在床上,俯身怀抱住他们,上面还残留着爸爸妈妈的味道
江盛扭过脸,他看的眼眶湿润,他是混蛋,是恶人,不,他不是人,是畜牲!
为什么要把美好毁灭?
为什么明明向往美好却还是要把她撕碎
如果一开始,她可以接受他,与他如现在一般坦诚相待,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回不去了
不管他们如何演绎表面和谐,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回不去了
爸爸妈妈每年冬天都会穿这件皮衣,80年代的千元皮衣,料子扎实,做工精细,十几年依然时髦耐穿
徐可心看着毛领里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她想,爸爸妈妈从未离去,就像这皮衣,早已融入他们的味道,弥久不散
而她是他们的孩子,骨血与脾性承自他们,只要她还没有忘记,他们就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