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一旁的祁墨阳瞧见沈淮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便出声喊道。
“嗯？怎么了？”沈淮回神应他。
“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祁墨阳问。
“没。”沈淮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嫂子不会是想衍哥了吧？”祁墨阳站起身，低头看着沈淮，“走，我们出去走走。”
“没想，要……出去？”沈淮没有立即起身，他有点不想出去。
“对啊，我们出庄园玩。”祁墨阳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整天待在庄园里都要闷坏了。”
“可……”沈淮还有顾忌，他隐约记得外面还是挺危险的。
“对哦。”祁墨阳想起来不能出去，他又坐了下来，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沙发上，“啊——都怪那个登徒子，不让我们好过，妈的，老子第一个先踹他两脚。”
沈淮没忍住笑了笑，“确实是束缚住你了。”
“嫂子你终于笑了。”祁墨阳躺得七扭八歪，“多笑笑挺好的，学学我，我天天没有烦恼。”
沈淮摇头苦笑，“我也想跟你一样没有烦恼……”
“把烦恼抛掉不就好了。”祁墨阳伸了个懒腰，“我之前确实也有烦恼。”
“烦该如何跟顾狗解除婚约，我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但还是不能解除。”祁墨阳说，“后面累了，我就索性不管了，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反正天天烦恼这烦恼那，装了很多心事，都不如多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祁墨阳望着天花板，面上满是毫不在意，“人嘛要学会放平心态，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先爱自己也很重要。”
沈淮听着祁墨阳的话，抿着唇不吭声。
“嫂子还没听你说过以前的生活呢，我有点好奇。”祁墨阳突然问，“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毕竟嫂子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来见到过最好看的男人。”
“我吗……”沈淮垂下眼帘，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跟个透明人似的，也不敢与更多人深交，毕竟他留不住人。
生活也是那样，只要讨好父母，让他们开心，就不会让他们失望。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对什么特别的感兴趣。
来海城之前，他像一具空壳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为了想喘口气，他说服了父母，一人来到海城。
海城里有朋友有家人，他还有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他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开心。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他的人生里闯入了一个人——周裴衍。
一个沈淮只在手机电视里见过的男人，意外让他们相遇在那间总统套房内，还发生了一夜情。
之后这个事业有成，能在海城里能一手遮天的男人说喜欢他要追求他，但他觉得他和这个矜贵的男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便不敢答应。
可周裴衍没有放弃，一开始确实是用了些强硬的手段，要把他拴在身边，但他们发生了些小插曲，周裴衍就不敢再使用了。
后来周裴衍换了一种追求他的方式，他思考过后觉得周裴衍是认真的，第一次给自己做了个重大决定。
——和周裴衍在一起！
周裴衍对他很好，还很爱他，也不像传闻中那般说的冷血残暴。
虽然有些时候会凶他，但周裴衍凶完之后会哄他，平常里也会关心、照顾他。
只是……会天天欺负他，其他就没什么缺点。
他想和周裴衍永远都在一起。
见沈淮许久未回复，祁墨阳坐起身，看向沈淮，结果就看到沈淮在那边乐呵呵地傻笑。
“嫂子，你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了？”
“嗯？”沈淮被打断思绪，“我在想周裴衍。”
“还说没有想衍哥。”祁墨阳一脸坏笑，“这才刚没分开多久，嫂子就想了，嫂子真的好喜欢衍哥噢。”
沈淮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衣摆，“你…你就不想顾铭远吗？”
祁墨阳一听顿时笑出声，“我才不想，这狗东西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一想到好几天能不被他*，我就高兴到要开着迈凯轮在海城里逛三圈。”
他转瞬又开始怜悯上沈淮，“只是嫂子还要继续被衍哥欺负，我都替嫂子感到腰疼。”
“……”沈淮竟无言以对。
“嫂子可以拒绝衍哥，不要惯着他。”祁墨阳开始给沈淮支招。
“我…我知道。”沈淮的衣摆被他自己攥得很紧。
“主要是……”祁墨阳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是祁墨阳的手机。
祁墨阳瞥了眼来电显示，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人跑出京城了，我现在追到了隔壁云城。”声音是顾铭远的。
“云城？这不是萧凛那相好的老家。”祁墨阳居然还记得许郁的故乡，“云城那边我们没有势力范围，你怎么就让人跑了？”
“出了点岔子，我回顾家处理事情，手底下的人就追丢了。”顾铭远说。
“不是吧，你们顾家是不是真有内鬼？”祁墨阳眉头紧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是，旁系那边又开始闹了。”顾铭远回答，“裴衍呢？”
“有些事没处理完。”
“他又联系不上了。”
“没事，我让嫂子联系他，包能联系上的。”祁墨阳转头跟沈淮说，“嫂子，你现在给衍哥打电话。”
“嗯，好。”沈淮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给周裴衍拨去电话。
铃声响完，直至出现那冰冷的机械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随后电话被系统自动关闭。
沈淮迟疑片刻，缓缓开口：“他应该在……忙？”
“不是，周裴衍这个突然失联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了？”祁墨阳气急，“而且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联系不上，真是急死人了。”
被祁墨阳这样一说，沈淮的心瞬间也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握紧手机，神色慌张。
“那我再给他打。”沈淮又回拨了过去。
可还是传来那熟悉的机械声音。
“会不会他把手机静音放口袋里了？”沈淮说出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
周裴衍没说去公司，大概率是处理那些事。
可为什么他又失联了……
—
半夜。
“吱啦——”卧室的门被人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踌躇片刻之后，男人迈着长腿进到房间内。
他把手上的笔记本往桌上一搁，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岔腿靠在沙发上。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庞，可他那高大的身形里却不断在透露出两个字——痛苦。
忽然，头顶上的灯光亮起，男人觉得有些刺眼，便抬起手遮了遮。
“周裴衍……”沈淮站在不远处喊他。
“把灯关了。”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很快，屋内又恢复一片黑暗。
“周裴衍……”沈淮走到男人边上。
男人展臂把人揽入怀里，沈淮顺势坐在了男人腿上。
“你怎么一下午都不接电话？”沈淮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周裴衍没说话，他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直接甩到了桌子上。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了将近几十条的未接来电。
是静音状态下的，跟沈淮心中的猜测一样。
沈淮把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到周裴衍身上，“心里有难受的事可以跟我说。”
“你回去睡觉，我自己待会。”周裴衍的脸融入黑暗，看不清面上有什么神色。
如果沈淮开完灯，就立马走到周裴衍边上，便能看到周裴衍那张没有血色、惨白的脸。
沈淮轻轻把头靠在周裴衍肩上，“可是没有你在身旁，我一个人睡不着。”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哄你睡。”周裴衍没有回答，他抱着沈淮起身往里屋走去。
“周裴衍……”
“嗯？”
“周裴衍……”
“嗯。”
“周大佬。”
“不是大佬。”而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沈淮乖乖窝在周裴衍怀里，突然不说话了。
他被周裴衍抱上床，周裴衍伸手帮沈淮盖被子。
“我早上醒来后能看到你吗？”沈淮弱弱地问了一句。
“能。”周裴衍掖好了被子，“我洗完澡就陪你睡。”
“桌上的本子……”沈淮又试探地问了问。
那时候手机屏幕亮起，借着些光源，沈淮看到边上有本笔记本。
准确来说应该是本日记本，而且很厚。
“嗯，我拿回来的。”周裴衍直起身，“我先去洗澡。”
“周裴衍。”沈淮喊住他。
周裴衍低头看着沈淮，“怎么了？”
“我…我陪你。”沈淮作势要坐起来，却被周裴衍摁回去。
“阿淮又想哄我开心？”周裴衍挑眉。
沈淮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闷闷的“嗯”字。
“不用，我没兴致。”周裴衍神色淡然，“不用每次为了哄我就主动要做。”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开心……”沈淮眸中的光暗了暗，“只有在做的时候你才会很兴奋。”
周裴衍沉默了。
过了会，周裴衍才动了动薄唇，“和你相处，我都很开心。”
“可你现在不开心。”
“……”
沈淮把摁在他肩上的手拿开，坐了起来，仰头看向周裴衍，“能告诉我，你下午去哪了吗？”
萧凛说周裴衍下午根本就不在海城里，应该是去了京城。
“……”周裴衍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如实回答：“京城。”
随后他趁沈淮没有反应过来，俯身抱起沈淮，迈着长腿往浴室走去，“我又想做了。”
“你去问顾家了？”沈淮抓着周裴衍的衣服问。
但周裴衍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他径直往浴室走。
他其实有点害怕，毕竟周裴衍的状态很不对劲，他可能会被周裴衍折腾到明天下不来床。
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浴室里周裴衍只是帮他重新洗了一遍澡，什么事都没有做，然后就抱着他又回到了床上。
“你不是要做吗？”沈淮对此格外的震惊，周裴衍基本上不这样，绝对不会放过欺负他的机会，除了极个别情况。
但他今天确实能看出来周裴衍没什么兴致。
“又不想了。”周裴衍搂紧沈淮，“睡觉。”
“好，晚安。”沈淮闭上眼，没有继续问周裴衍去京城做了什么。
周裴衍不想回答，那他就不会多问。
很快，沈淮闻着周裴衍身上的味道，慢慢睡了过去。
虽然有沈淮在身边，但周裴衍还是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那张纸条里的内容。
前几天他找钥匙，其实是想去书房里暗室拿日记本。
一本他从会写字开始记录到十八岁的日记本。
日记里前面的内容充满童真，可后面的内容一下子变得极度扭曲。
所有参与过血洗周家的人，他们的死法以及死状全部都被周裴衍记在日记本里。
周裴衍把这本日记视为复仇名单。
但他的记忆混乱，忘记了这日记本根本就没有被他带来过海城。
那天早上他把暗室门踹开，才猛地想起日记本还在他京城的住所里。
他只好把那箱小玩具抱出来，交给沈淮处理，并偷偷计划要去京城一趟。
到京城之后，他在别墅里找到了日记本，望着日记本他心中突然萌发了回周家老宅看看的想法。
他知道他一接触到案发现场就会应激，可还是去了。
果不其然他刚踏进大厅就出现了特别严重的应激反应，抗躁狂的药物有稳定心境的作用，他当机立断就吃了药。
但他没有停下来等药效，而是想要穿过大厅走到里面客厅，他走得十分煎熬，每一步都能让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他磕磕绊绊地坚持走到客厅的沙发边上，才坐下来等药效。
上一次他和沈淮来到周家老宅，他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就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结果这次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在客厅里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药效起来后，他就决定要离开，便瞥见了桌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被一本书压着，只露出了一角，上一次来的时候，桌子上没有这些东西。
有人进来过周家老宅……